第四百六十八章 公主後媽

華燈初上,張家人圍坐在大廳之上,足足談論了兩個多時辰,光是茶水都換了三五壺。

張海川將這些年的經曆都講了一遍,尤其是到了庫頁島之後,他手下有兩三百人,很容易將島上的幾千人收服。他們就靠著漁獵為生。

島上的百姓沒有布匹,多數都穿獸皮衣服,偶爾釣起巨大的江魚,足有幾十斤重,經驗豐富的工匠就會把魚皮扒下來,晾曬之後,卷著糯米,來回揉搓,把魚鱗都揉掉,魚皮變得柔軟舒適,然後用魚泡熬成的膠質做粘合劑,魚皮衣服就做好了。

不用一針一線,也不用布匹,聽得大家夥目瞪口呆。張琰小眼睛溜圓,伸出小手,嘴裏不停念叨著:“要,我要!”

“好,好!回頭給你帶幾件!”張海川開心地笑道。

沈氏聽得眼中含淚,伸手拉住丈夫的大手,哭道:“老爺,你吃苦了!”

“不算什麽!”張海川繼續說道:“我到了島上之後,日子就好了不少。島上野獸不少,我們打了狼皮鹿皮熊皮啥的,就拿出來賣,朝鮮,倭國,還有建奴,我都去過了。能做生意就做,不能做就搶,總之不能吃虧就是了!不滿你們說,眼下島上的百姓已經一萬多人了,有漢人,有朝鮮人,還有海西女真,總而言之,他們都聽我的話,俺張海川差不多就是草頭王,海外天子!”

張海川充滿了自豪。從一個被追捕的逃兵,搖身一變,成了手上有上千弟兄。獨霸一個大島的巨匪,他的確有理由自豪。

“這些年我一直沒斷了打聽你們娘幾個,去年跑到朝鮮做生意,聽說皮島那塊有了大明的駐軍,叫什麽東江鎮,還有一個總兵,叫毛文龍。是打建奴的。又聽說李成梁已經死了。我就琢磨著朝廷在用人之際,好歹我有上千弟兄。要是朝廷招安,至少能做個千總。脫了一身賊皮,再來找你們不就容易了嗎?好嗎,結果到了皮島一打聽。原來這個毛文龍是聽平遼公的。”

張海川說著,悠悠地歎口氣:“我覺著自己個就算是能折騰,能打能鬧的,沒想到恪兒更有出息,竟然成了國公爺,鋒兒也當了總兵,我這個當爹的啊,真是慚愧慚愧啊!”

聽完張海川的敘述,張恪對他的成見早就煙消雲散了。

得罪了李成梁。出逃在外二十年,又跑到了庫頁島那種地方受苦。那可是比起遼東還要苦寒無數倍,在這個時代來說。基本上就是人類禁區了。

相距遙遠,中間隔著好幾個國家,這個時代消息傳播極慢,就連大明境內都是如此,更何況遠在天邊的庫頁島!

老爹能一直念著家裏人,得到消息。就費勁千辛萬苦,趕到了義州。中間吃了多少苦,受了多少罪,不用問也知道。

“爹!”張恪喊了一聲。

“哎哎!”張海川連忙答應,眼中止不住的欣喜。

“您老先歇歇吧,我讓廚房準備晚宴,咱們爺倆不醉不歸!”

聽到了兒子的話,淚水在張海川的眼中來回直轉,他很明白,憑著兒子如今的地位,能接受他這樣一個老爹,實在是不容易啊!

“好,好!”

沈氏緩緩站起身,衝著張恪讚許地點點頭,拉起張海川的袖子。夫妻倆依偎著往外走去。

坐在張恪身邊的小雪一直默默聽著,眼中滿是淚水,玉手緊緊抓著張恪。

“恪哥,爹這些年太苦了,娘也太苦了。他們能重逢,是老天爺可憐咱們這個家啊!”

“嗯。”張恪笑著點點頭,說道:“我知道你的心思,雖然二十年沒見了,但是他就是我爹,我會孝順他的。”

“爹爹!”張琰突然伸出小手,奶聲奶氣地說道:“爹爹,咱們都半年沒見了,琰兒也要孝順您!”

“哈哈哈,乖兒子,快讓爹好好親親你!”

……

晚宴在一家人的歡聲笑語之中,吃到了半夜,二十年的離別,有太多數不完的話,大家七嘴八舌頭,說到高興的地方,縱聲大笑,說道傷心處,一起流淚痛哭。

張海川饒有興趣,打聽張恪是怎麽升到了國公爺,張恪簡要的把這些人打過的仗介紹一遍,嚇得張海川眼珠子都快落在地上了。

這小子還是人嗎!成千上萬的殲敵,在朝鮮殺倭寇都沒這麽容易,更何況比倭寇厲害百倍的韃子呢!

“看來還是老子的種好!”張海川臭屁地想到,喝到了最後,爺倆勾肩搭背,你一杯,我一杯,最後一起摔在了桌子下麵,二十年的隔閡就在一頓酒之後,神奇地消失了。

到了第二天中午,張恪忍著頭疼,爬了起來。來到老娘的院子請安。

“爹呢,他老人家怎麽不在?”

“他啊,跑到後麵練功去了,一輩子勞碌命,就是歇不下來。”

“娘,孩兒告辭了,我去看看。”

張恪來到了後院練功場,隻見一個人赤著上身,正在打拳。他的動作極快,招招凶狠,直奔要害,最要緊的是一股無堅不摧的氣勢,每出一招,就有一個敵人倒下去。從刀槍林中來回衝突,殺得七進七出,好不威風!

“好!”張恪忍不住拍手叫好。

張海川聽到之後,急忙收拳,趕快撿起衣服,穿了起來。可是張恪眼尖,早就看到了老爹渾身上下都是傷疤,好像老樹盤根一般,猙獰可怕。

不用問,這二十年,老爹是真的出生入死,比自己一點不輕鬆!

“嗬嗬,恪兒,爹這兩下子,還算是寶刀不老吧?”

“豈止是寶刀不老,簡直讓孩兒自愧弗如!”張恪笑道:“往後,您老可要不吝賜教,至少讓我打得過大哥啊!”

“哈哈哈,那個容易,鋒兒那小子腦瓜子不靈,爹有好些絕招都沒教他呢!這往後日子長了,恪兒想學,爹是傾囊相授!”

“那我先謝謝爹了!”

張海川說著,偷偷看了看四周,見沒人過來,拉住了張恪。

“恪兒,爹有件事,不知道當不當說!”

“說啊,咱們爺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。”

張海川點點頭,又歎口氣,還沒說話,老臉通紅。

“恪兒,爹這些年對不起你娘啊?”

張恪瞬間瞪大了眼睛,還有什麽八卦消息嗎?

“我,我給你娶了一個後媽,其實也不算是後媽,就是,就是十年前打劫來一幫女人。弟兄們非要把最好看的那個給我。爹當時喝了點馬尿,就沒管住!”

“爹,我娘可是苦守了二十年啊?”

“我知道,我知道,可是那個姑娘也不好辦……”

張恪挑了挑眉頭,怒道:“怎麽不好辦?”

“她是朝鮮國王的妹妹!”張海川紅著臉說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