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百四十一章 一群狗才

夜色濃稠如墨,帳篷之中燈火通明,杯盤羅列,酒氣熏人。

猛如虎端著酒碗,晃晃悠悠到了朱傳誌麵前,高高舉起,斜著醉眼大笑道:“朱兄弟,以往我還疑心王爺是耍計謀,真是沒有想到,五十萬兩,五十萬兩啊!一下子就給了,真他娘的夠意思。朱兄弟也廢了不少力氣,沒說的,我分你五萬兩。”

猛如虎高高舉起酒碗,仰脖火熱的燒酒劃過食道,一直到了胃裏,渾身都來了精神。朱傳誌的酒量不錯,可是也架不住這麽喝。

“猛兄,小弟有幾句掏心窩子的話,還要和老兄說說。”

“講,咱們是兄弟,好兄弟!”

“嗯。”朱傳誌仰頭歎道:“猛兄,安東王可不是尋常人物,他其實早就知道你們空額冒餉的事情。“

“噢?”猛如虎把臉一沉,疑惑地問道:“怎麽會,他知道了還給銀子,難道有錢燒手?”

“嗬嗬,猛兄,這就要看你懂不懂王爺的心思了。”

“什麽意思?”

“王爺是想讓你把軍隊練好,以往的事情不算,從現在開始,要還是邋邋遢遢,不成樣子,我怕王爺日後就不會客氣了!”

朱傳誌說完,抱拳拱手。

“猛兄,咱們是朋友一場,小弟可盼著你飛黃騰達呢!”

猛如虎外粗內細,急忙說道:“大恩不言謝。兄弟有什麽事情,隻管吩咐,我一定照辦。”

離開了猛如虎的軍營。朱傳誌又到了張應昌,虎大威,艾萬年等人的軍營,大體的話都是如此。

這四個參將滿口答應,隻是能聽進去多少,就看他們的造化了。由於來的最早,四個人一共瓜分了張恪一百六十五萬兩白銀。八十萬石糧食,之所以還留在保安州。就是等著軍糧運送過來,直接押著軍糧走。

拿到了銀子,這些軍隊全都故態複萌,整日裏喝酒賭錢。亂哄哄的一團,根本不成樣子。

這一天晚上張恪帶著幾個人出來巡城,走在青石城牆之上。突然外麵有馬蹄聲音,接著嗖的一聲,射上來一支弓箭,正好插在張恪前麵的城牆磚裏。

“哈哈哈,大爺的箭術厲害吧,城上的小家夥都起來喝酒啊!”幾個醉酒的士兵在城外大聲叫嚷著。全然不知道他們差點傷到了安東王,也給自己惹下了殺身大禍。

“混賬兒!”杜擎一伸手抽出了弓箭。正要斃殺幾個膽大狂徒,張恪一伸手,拉住了杜擎。

“讓他們再逍遙幾天。不用我們出手。”

果然,第二天的早上就有一大隊人馬趕到了保安州,旗號上麵寫著鬥大的的魏字,來的正是副總兵魏勇。他和魏忠賢關係密切,本來是不敢前來的,但是架不住張恪拿出了真金白銀。手下的兵早就拖欠多時。嗷嗷待哺。

一聽說張恪掏了那麽多銀子,他們哪裏受得了。攛掇著魏勇帶著人馬前來。魏勇到底是禁不住**,帶領著部下人馬迅速趕到保安州。

魏勇前來,盧象升親自迎接,雙方相談甚歡,盧象升告訴魏勇不要在意和魏忠賢的關係,試問滿朝文武,有多少沒有曲意逢迎魏閹的。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,不要有心理負擔。

一番話說得魏勇熱淚盈眶,恨不得跪下叫親爹。

“盧大人,從今往後,魏勇就是您的人了。”

被個三十多的漢子這麽說,盧象升渾身惡寒,雞皮疙瘩都起來了,怪不得王爺避開了呢,敢情是把倒黴事交給了自己……

盧象升強忍著怒火,笑道:“魏大人為國盡忠,聽朝廷的才是。”

“是是,要聽朝廷的,也要聽盧大人的。”魏勇諂媚地說道:“盧大人,卑職聽聞發放軍餉,部下弟兄差不多大半年沒見到銀子了,今年過年不少人都是借錢過的,好不淒慘,還請大人垂憐啊。”

考驗演技的時候到了,盧象升故意滿臉為難。

“魏總兵,眼下我手裏還剩下三十多萬兩銀子。”

“怎麽會?”

魏勇失聲叫道,他可是聽說張恪拿出了二百萬兩,打水漂也沒有這麽快的。

盧象升苦笑道:“都已經給了前麵幾個人,他們瓜分了165萬兩。”

多少?魏勇眼珠子差點掉下來,手指都不自覺顫抖起來。

“盧大人,那幾個貨有多少人馬,憑什麽他們分那麽多銀子,這不公平!”

盧象升臉色一沉,怒道:“你是在質疑王爺嗎?”

“卑職不敢,都是卑職昏了頭,該打,該打!”

“魏總兵,本官也向王爺提出了,可是王爺說了,他的銀子隻給聽話的人。遵照王爺命令,早早前來的,自然有好處,至於其他人,也就沒辦法了。”

什麽叫沒辦法,分明就是放棄了,下一輪洗牌,猛如虎等人就要成為鹹魚翻身。而自己怕是難保富貴,要把徹底掀翻的那種……

“大人,你不知道,那幫人帶來的都是農民佃戶,冒充軍人,騙去軍餉。他們的部下根本沒有戰鬥力,就是一群廢物。”

魏勇情急之下,也顧不得什麽,直接把猛如虎等人的老底兒掀出來,我不好過,大家都別想好過。

盧象升眉頭緊鎖,說道:“他們有些冒名頂替我是知道的,可是聽說幾個人都是猛將,領兵有法,很能打仗。”

“大人,您又被騙了!”魏勇急忙說道:“他們絕對都是烏合之眾,立的功勞都是殺良冒功,都是騙人的,卑職不才,手下的勇士絕對比他們勇猛一萬倍。”

“當真?”盧象升問道。

“嗯,小的豈敢和大人撒謊。

盧象升坐在了椅子上,自嘲地笑道:“王爺這次巡邊,是要用一些自己人,必須聽話,可是也不能太廢物,若是爛泥扶不上牆,也就不配當王爺的手下。在廢物身上浪費那麽多軍餉,確實有些失策。隻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,對了,魏總兵若是能證明你所說的,本官倒是可以和王爺談談。”

“證明?”魏勇眼珠轉了轉,這兩個字實在是讓他有些費解……

“王爺,昨夜巡城,有城外的士兵放箭,若是今天還有人如此,王爺有了閃失,卑職可承擔不起。”杜擎憂心忡忡說道。

“哈哈哈,今天不會了,不光不會,還有一場好戲看。”

張恪到了城樓上,一擺手,有人搬來了太師椅,擺好了條案,上麵放著花生瓜子,大棗蜜餞,還有一壺龍井。

嗑著瓜子,喝著茶水,簡直就是活神仙一般。

今天的晚上有些特別,西北方向鳥兒不斷衝向天空,發出惶恐的鳴叫。

砰砰砰!

熟悉的槍聲響起,城頭的士兵下意識端起武器,站成一排,擋在了張恪麵前。

“都讓開,你們擋著,本王能看到什麽了!”

士兵們一聽,都訕訕閃開。

視線頓時變清楚了,隻見城下槍聲隆隆,接著火光衝天,喊殺不斷。從西北方向著北邊蔓延,那裏正是魏勇的軍營和艾萬年的軍營,雙方陷入了火拚。

魏勇先發難的,盧大人都說了,隻要證明自己比別人強,就能得到軍餉,得到王爺的賞識,哪能不賣力氣。

“殺,給我狠狠的殺。”

突襲來的迅猛,艾萬年根本來不及反應,就被殺了一個落花流水。戰火很快燒到了虎大威和張應昌的軍營,城外頓時亂成了一鍋粥。誰也分不清對手是誰,朋友是誰。隻知道誰對自己下手,就攻擊誰。

城外的火光先是一條線,接著變成了一大麵,喊殺聲,慘叫聲驚天動地,熱鬧非常。

杜擎吃驚地看著城下,忍不住張大了嘴巴:“王爺,您也太神了,怎麽就猜到他們會火拚啊?”

“一群鼠目寸光的狗才,別說幾百萬兩銀子擺在那裏,就算是為了一顆糖豆,他們都能打起來!”

張恪伸了伸懶腰,骨頭節噶蹦蹦作響,懶洋洋說道:“你盯著吧,等他們打出個結果再來告訴本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