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百四十三章 驅逐垃圾

大夢誰先覺,平生我自知。

張恪一覺睡到天亮,爬起來之後,有人捧來熱水淨麵,又奉上青鹽,洗了洗牙。洗漱完畢,再到院子裏打兩遍拳,直到渾身有了勁頭,才從容不迫向著保安州的守備衙門走去。這裏已經臨時改成了帥廳。

在廳堂之中,有幾個人正在焦急的等著。

其中就有虎大威和魏勇,虎大威在天不亮的時候就跑到了城門外苦苦哀求,跪了半個時辰,城中總算是開了門把他帶進去。進城的一刹那,虎大威幾乎都虛脫了,倒不是因為身體虛弱,憑著虎大威的體質,再跪幾個時辰都沒事。

能進城,能見到安東王,就還有轉機,虎大威暗自慶幸。

隻是他到了廳堂沒多久,魏勇竟然也帶著人趕來了,兩個人相對而坐,魏勇頓時就瞪大了眼珠子。

“姓虎的,你還敢進城?”

虎大威輕蔑一笑:“我有什麽不敢的?”

魏勇衝到了虎大威麵前,趾高氣揚地說道:“老子一夜之間,**平了三個飯桶,就差你一個,正好湊過一桌馬吊。老子現在就送你去死!”

“呸!”

虎大威立刻臉沉下來,破口大罵:“姓魏的,你還真覺得自己是個東西,老子又豈會怕你。也奉勸你一句,不要太囂張了,這是安東王的地盤,一切都聽王爺的。隻要王爺點頭,老子能打出你大糞來!”

“你!”

“都不要吵了。”杜擎立在門口。咳嗽了一聲:“你們聽著。王爺過一會兒駕到,都好好思量,該怎麽回話。”

杜擎說完轉身就走,隻給他們留下一個背影。魏勇倒是沒什麽害怕的,是盧象升暗示他動手的,他也是替王爺辦事,一夜之間。把艾萬年,張應昌和猛如虎打得潰不成軍,也證明了他的實力,下一步王爺一定會重用。

越想越有道理,他翹著二郎腿,竟然不自覺哼了起來。

倒是虎大威臉色凝重,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,他心裏有一把尺,他的手下。即便不算那些拉來充數的,真正的家丁比起義州兵的普通士兵都差的天地。

想要得到王爺的賞識,絕對是難上加難,能平安回家都算是僥幸,搞不好就要身首異處……

越是憂心,時間過得越慢。都日上三竿了。外麵才傳來腳步聲,急忙抬頭看去,進來的還是杜擎。

“大人,王爺何在?”

“王爺在路邊吃早點呢,要了一碗羊雜湯,一個鍋盔,很快就能過來。”

祖宗啊!

虎大威和魏勇心裏都罵娘了,打死打傷一晚上,敢情在王爺心裏還沒有早點重要!實在是摸不清這位王爺的路數。

百爪撓心般,總算是外麵再度響起聲音。張恪心滿意足,嘴上還叼著牙簽,晃晃悠悠走了進來。

倆人頓時都傻眼了,要不是周圍人都畢恭畢敬,隻會當成一個紈絝子弟,哪裏是名震天下的安東王。

張恪沒管他們,直接坐在了中間。

“你們兩個自我介紹一下吧!”

“啟稟王爺!”魏勇嘴快,搶先說道:“卑職是宣府的副總兵魏勇,見過安東王。”

張恪掃了一眼,笑道:“晚上打得不錯啊。"

“承蒙王爺誇獎。”魏勇可不會放過穿小鞋上眼藥的機會,他躬身說道:“王爺,猛如虎和張應昌等人欺瞞王爺,部下濫竽充數,不值一提。王爺,別看他們帶來三四千人,甚至有些到了五千,其實裏麵七八成都是隨便抓來的民夫,民夫不夠了,還用白蓮教匪湊數,藏汙納垢,簡直就是宣府之恥。卑職實在是看不過去,才斷然出手,把他們打得原形畢露。王爺,您不會怪貴下官吧,我可都是一片苦心啊!”

魏勇一邊說著,一邊偷偷看張恪的神色,隻見這位王爺好像心不在焉的樣子。

“王爺!”低呼了一聲。

“啊,湯不錯,火候正好。”

暈!

您還想著早飯啊,這是王爺,還是飯桶啊?

魏勇的心頭一群神獸呼嘯而過,他真想抓著張恪的耳朵,大罵一頓,可惜沒有這個膽子,隻能愣在那裏。

“你呢?”

虎大威急忙搶步,跪在地上,痛哭流涕。

“啟稟王爺,下官虎大威自知罪孽深重,隻求王爺能夠開天地大恩,下官願意誓死追隨王爺。”

張恪眉頭一挑,玩味地笑道:“想追隨本王可不容易。”

“王爺,隻要給下官一個機會,無論讓下官做什麽,下官都心甘情願,絕無二話?”

“當真?”

“當真!”虎大威用力點頭。

張恪吸口氣,俯身笑道:“那本王讓你把部下裁減到三百人,然後從把總做起,好好帶兵打仗,你可願意?”

從參將一下子變成把總,簡直從天堂掉到了地獄,旁邊的魏勇都傻了,想不明白這安東王是不是真的讓羊雜湯給膩了心,怎麽說胡話!

哪知道更令他吃驚的是虎大威,這家夥臉上抽搐幾下,竟然點頭了。

“下官願意。”

張恪又笑道:“那裁減到一百人,讓你做個百總呢?”

虎大威咬著牙,氣喘如牛,猛地拍著胸膛道:“王爺,您不必問了,虎大威誓死追隨王爺,哪怕是當一個小兵我也願意!”

張恪沒有說話,而是回頭看了看身後的杜擎,杜擎急忙轉身過來。

“啟稟王爺,昨夜一戰,唯有虎大威守禦有法,不但保住了營盤,還重挫魏勇所部。依卑職之見,宣府眾將雖多,唯獨虎大威稍微可用。”

僅僅是稍微可用,虎大威多少有點遺憾,不過這已經算是不錯了,至少能保住性命。

張恪點頭笑道:“虎大威,既然如此,本王就給你一個千總,不過,你的原班人馬要全部解散,重新挑選家世清白,身強力壯的年輕人,你可願意?”

真夠狠的,竟然要全都解散,虎大威也算是世代將門,他的家丁不少都是親族故舊,隻聽他一個人的命令,也是他的家底兒,張恪一句話竟然要全部剝奪,簡直就是欺人太甚。魏勇暗暗想到。

虎大威稍微猶豫一下,磕頭說道:“王爺如何安排下官不敢違拗,隻是有些部下跟隨我多年,還請王爺能賞賜一些銀兩,讓他們解甲歸田。”

張恪略微沉吟,說道:“你起來吧,我會酌情處置。”

短短對話,虎大威就仿佛從水裏撈出來一般,全都濕透了。總算能站起來,一塊大石頭不翼而飛。偷眼看著傻愣愣的魏勇,心頭冷笑。

傻瓜,老子過關了,該你小子倒黴了!

果然,張恪臉色陰沉下來,厲聲喝道:“魏勇,你可知罪?"

“啊?知罪?卑職有什麽罪?”

“什麽罪,杜擎,你告訴他。”

“是!”杜擎輕蔑地冷笑道:“巴結魏閹,為之修建生祠,邊將結交近侍;私下囤積人馬糧草,擴充士兵;勾結白蓮教,意圖謀反;謊報人數,欺騙軍餉;屠戮同僚,就在王爺的眼皮子地下開戰,你眼中還有沒有朝廷,有沒有王法?罪行累累,罄竹難書,來人,還不把他拉下去砍了!”

“啊!”

魏勇仿佛一下子從淩霄殿跌落,直接摔倒了十八層地獄,渾身顫抖,撲通跪在地上,渾身顫抖,聲音都變了。

“王爺,卑職可是按照您的命令做的,猛如虎、張應昌等人虛報人數,騙您的軍餉,小的是幫著您教訓他們,搶回來的軍餉小的都沒有動,給您留著,您可不能誣陷小的啊!”魏勇跪在地上,一把鼻涕一把淚,仿佛冤死的竇娥。

“王爺,小的是一心效忠王爺,對了盧大人,盧大人可是知道下官的,他在哪,讓他給我作證啊!”

“還愣著幹什麽?”杜擎把眼睛一瞪,喝道:“把他拖出去,砍了!”

“是。”

士兵拖著魏勇,一路上就聽到他嚎啕痛哭,大聲慘叫,一會兒工夫,有人捧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進入帥賬。

“啟稟王爺,魏勇已經被就地正法,請王爺查驗。”

一分鍾前還活蹦亂跳,轉眼就成了死鬼,真能下得去手!

虎大威見慣了生死,可是還不免心中惶恐,都不敢看張恪,這位安東王真夠可以的,說殺就給殺了,手真狠。

“虎大威,魏勇是想投靠到本王這裏,可是本王沒法收他啊,皇上恨魏忠賢入骨,本王就要給皇上交代,一個魏勇還不夠,還有顧俊,還有他們的部下,總之有關係的一個跑不了。”

張恪輕描淡寫地說著,而動作已經展開了,盧象升親自領兵,殺出保安州,將還在混戰的人馬全都俘虜。除了猛如虎,艾萬年,張應昌帶著一少部分人逃走,其餘差不多一萬五千人,除了少數戰死,其餘的都被義州兵俘虜。

戰鬥簡直就是一邊倒的屠殺,就連盧象升都提不起什麽興趣,倒是如何處置俘虜,要費一些心思。

“王爺有令,清查俘虜身份,凡是和白蓮教有染,依附閹黨,以往有殘害百姓者,全部斬殺!其餘諸人,每人二兩銀子路費,一律驅逐出宣府,凡是安東王下轄地盤,一律不準停留,違令者,斬!”

盧象升聽著命令,長歎一口氣啊。

“唉,王爺這是把麻煩推出去了,隻怕要有人倒黴了!”(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