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71 萬事俱備

“嗬嗬,好啊,有了這些東西,兩淮的鹽商就乖乖認輸吧!”張恪微微咬牙,緩緩說道:“傳我的命令,立刻頒布新的鹽法,廢除專賣!”

……

隨著地盤越來越大,控製的區域越來越多,相對偏僻的遼東已經不夠施展。張恪將王府遷到了天津,並且任命劉少卿出任天津總兵,還下令籌建天津水師,保護海上商路。

其實東南停止供應漕糧,背後不光是東南的官僚和商人,他們還沒有這個膽魄,張恪才是背後的推手。這樣做不光能將崇禎的軍,還能趁機廢掉運河。

雖然大運河自從修成之日,就是南北交通大動脈,維係著龐大帝國的生死存亡。可是到了如今,緩慢低效的運河已經成了製約南北商貿的瓶頸。

河運相比海運,隻有一個優勢,那就是安全。可是隨著海船技術的進步,海上的航運已經相當安全,尤其是沿海航行,很多經驗豐富的船長閉著眼睛都能做到。

之所以還長久的保留運河,不惜高昂的維護費用,一來是出於對海洋的恐懼,二來則是運河上下有百萬船工,他們都指著運河活著,一旦由河運改成海運,他們就會失去生活來源,甚至會造反。

不過這些對於張恪並不是問題,不論多少船夫造反,都有把握壓下去。而且最重要的是張恪手上有龐大的海外勢力。無論是種田,還是繼續當船工,甚至經商發財。都有辦法安置。有了更好的出路,隻要腦筋正常,不但不會反對張恪,而且還會忠心擁護王爺。

果然,隨著消息公布,天津越發熱鬧起來,五行八作。三教九流,甚至京城的富商全都聚集過來。

原本的城中都不夠住了。甚至要圈地建造新城。

而就在這時候,張恪又公布了另外一條全新的政令,那就是長蘆鹽場分區承包,廢除以往的專賣政策。凡是取得開發資格的鹽商,隻要每斤食鹽繳納三文錢賦稅,隨便生產買賣,朝廷不得幹涉。

“到底對食鹽下手了!”

茶樓之中,聚集了數十位穿著華貴,珠光寶氣的商人,他們有來自東南的,有來自遼東的,還有來自山西等地。如今全都聚集到了天津,向他們這樣的人,還有數百位。

“嗬嗬。若是知道了王爺的新政,隻怕天底下十之八九的商人都要趕來啊!”說話的是一個噸位在三百斤以上的大胖子,此人正是黃德祿。

他算是最早和張恪打交道的晉商,範永鬥等人被幹掉,黃德祿僥幸活了下來,從此之後。他徹底改弦更張,緊跟張恪的步伐。再也不敢有別的幻想。

在他的對麵,則是坐著包士卿。

幾年時間下來,他已經儼然東南商界第一人,人也發福了,隻是一雙黑亮的小眼睛,光華四射。

“黃兄,我早就說過,王爺雄才大略,光是改河運為海運,還不值得王爺費這麽大的勁頭,甚至把老巢都搬過來了。看王爺的意思,日後天津就成了北方的中心了。”

黃德祿一口喝幹了茶水,眯縫著小眼睛笑道:“那還用說,有海運便利。再加上食鹽,要不了幾年,天下的財富都要聚集津門了。”

黃德祿說著,嘿嘿一笑。

“包老弟,你是王爺的心腹,老哥想和你打聽點事情。”

包士卿笑著一伸手,“老兄請講。”

黃德祿看看四周,壓低聲音,問道:“老弟,你說這鹽場背後有沒有什麽門道啊?難道以前的窩本,灶戶,分區賣鹽啥的,全都沒了?”

包士卿微微一笑:“老兄,你是想問這些東西能不能轉到你的手裏吧?”

一語道破心思,黃德祿倒是不怎麽在乎,笑道:“要是能有不更好嗎!”

“肯定不會有了。”

包士卿歎道:“其實我也沒有想到,王爺的手筆會這麽大,直接將延續一千多年的食鹽專賣給廢除了,真是霹靂手段啊!”

其實張恪早就對鹽商壟斷暴利非常不滿,他們造成的結果就是朝廷收不到稅,老百姓吃不到便宜的食鹽,隻是肥了中間的一群豪商和官僚,極端不可取。隻不過這些鹽商和晉商一樣,實力雄厚,在朝廷有太多的代言人。

而這一次東南截斷漕糧,也有他們的影子,不過是想借機推高物價,撈取暴利。但是他們顯然沒有料到,張恪剿匪是假的,而真正的目標卻是他們。

東南的海商歸附了,晉商被懾服,也就剩下一幫鹽商,正好到了處理他們的時候。

新的鹽法將長蘆鹽場劃分成諸多小塊,每一塊鹽田作價十萬兩,公開拍賣,凡是買下鹽田的,就能組建公司,生產食鹽。

按照生產數量,繳納稅賦之後,就可以運到各地銷售,什麽限製都沒有。

黃德祿早把張恪的鹽法讀了好幾遍,心中仍有不少疑惑。

“包老弟,光分了鹽田,可是沒有灶戶,又怎麽產鹽啊?王爺就不怕產量不夠,價格暴漲嗎?”

“哈哈哈,黃兄真是多慮了,誰告訴你一定要有灶戶才能生產食鹽。其實兩淮等地早就有鹽田了,把海水引入挖好的池子,用陽光曬幹就是了。雖然陽關沒有燒火來得快,可是別忘了池子可比鍋大,產量隻會成千上萬倍的增加,而且還省了柴火錢。”

“原來如此。”黃德祿點點頭,突然疑惑道:“既然曬鹽比煮鹽好,那為何……”

“道理很簡單,容易控製耳!”

包士卿笑道:“一大片鹽田,誰也不知道產了多少,可是用鍋子就容易多了,一鍋多少斤鹽,一天能煮幾鍋,一目了然啊。”

黃德祿經營多久的生意,一點就透。

“王爺果然妙法,隻是如此一來,灶戶恐怕就用不了多少了吧?”

“沒錯,所以王爺給他們安排了海外的田地,說起來灶戶比一般的農戶還要貧窮,食鹽的利潤都被兩淮的那幫人吃下了。別看咱們都是新貴,論起底子,恐怕比不上他們啊。”

黃德祿瞥了包士卿一眼,心中冷笑,你就忽悠吧!

不說別的,光是包家手裏的江南銀行股份,加上地產,還有船隊,少說在幾千萬兩之上,兩淮的鹽商就算積累幾輩子,也比不上。

“包老弟,你覺得王爺這個鹽政可能有什麽效果?”

包士卿微微一笑,抓起一塊蜜餞,塞到了嘴裏,含混不清地說道:“老兄,你可知道鹽價是多少?”

“這個各地不同,有的貴,有的賤,不過最近幾年物價飛漲,就算便宜的,也該有一百文出頭吧。”

“嗯,老哥說的不錯,按照我的估計,王爺的新政下去,鹽價會降到二十文以下,甚至更便宜。”

“什麽?”

黃德祿嚇得從座位上竄了起來,渾身的肥肉直哆嗦。

“怎麽會這麽便宜?”

“嗬嗬,沒什麽好奇怪的。一斤鹽的成本不到一個銅子,交三個銅子的稅,扣除運費,最多也就六七文錢的成本,賣到二十文,那是把打點的錢都折進去了。”

黃德祿伸出肥碩的手指,算了算,頓時臉上寫滿了震驚。

五倍,足足五倍啊!

能便宜這麽多錢,光是一個食鹽,張恪就能得到多少窮苦百姓的支持。對於普通百姓來說,無非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而已。誰能給大家夥帶來實惠好處,就跟著誰。

大明的皇上天天收稅,弄得民不聊生。而張恪大刀闊斧的改革,隻能給百姓帶來好處,到時候不用打仗,隻要張恪一揮手,偌大的明王朝就會土崩瓦解!

哪裏是鹽政新法!

分明是挖大明的牆角啊!

黃德祿臉色不停狂變,手足忍不住顫抖,竟然嚇得傻愣了。

“嗬嗬嗬,老哥,咱們做生意的不要想那麽多!”包士卿笑道:“我現在就琢磨著鹽價降下來,老百姓手裏就會有餘錢。到時候他們要買更多的布,更多的瓷器,農具,能吃下一樣,就是幾百萬,上千萬兩的生意。”

“是啊!”黃德祿重重坐在椅子上,搖頭歎道:“隻管掙錢就是,胡思亂想什麽,該罰,該罰啊!”說著竟以茶代酒,連灌了三杯。

……

新的鹽法公布了一個月,第一批鹽田一舉拍賣出去,所得白銀二百萬兩。這些錢全都用來采購糧食,第一批漕糧從海上運到了天津,然後送到了京城。

過去的一段時間,京中糧價飛漲了五倍,勳貴,官員,商人,凡是有點本事的都囤積居奇,坐等物價上漲。

勢頭竟然比當年的東南還要鬧騰,而崇禎有沒有張恪的魄力,隻能幹瞪眼。當第一批糧食運進京城,物價應聲而落,消息傳到了宮裏,崇禎幾乎喜極而泣。

對義州兵,崇禎是既愛又怕,無論什麽時候,他們都是一柄利劍,有什麽難題都能解決,可是劍也有另外一麵,同樣會傷到自己。

頒布新的鹽法同時,喬福連續查抄了十二戶鹽商大族,全都以勾結流寇的罪名砍殺,數千家人被貶斥為奴。

揚州城外,血染河水,連續幾天時間,繁華的天堂都籠罩在血腥當中。無數的禦史言官,地方官吏再也忍不住粗暴的做法,紛紛上書彈劾。

京裏鬧得熱鬧,可是地方百姓卻不是如此,隨著第一批低價食鹽的到來,質疑義州兵的聲音瓦解冰消,隻剩下一片讚揚!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