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百二十三章 殘局

一個又一個的禁軍倒在了麵前,忠心耿耿的人都戰死了,而膽小之徒選擇了逃走,眼看著身邊的人星落雲散,崇禎又恨又氣,更加無奈淒涼。執掌朝政十年,就落了一個眾叛親離,國破家亡的下場。

“朕無能,朕該死啊!”崇禎猛地抽出寶劍,架在了脖子上。

“皇爺,不可啊!”

王承恩看見崇禎要自殺,嚇得魂飛魄散,急忙伸出手,死死抓住崇禎的胳膊,老淚橫流。

“皇爺,您可不能死啊,大明的江山離不開您。”

“還有江山嗎?”崇禎眼中淚水也流了出來。

“王大伴,你看看吧,到處都是亂臣賊子,他們都要殺了朕。朕是大明的天子,朕不能給列祖列宗丟人,想讓朕學劉禪苟且偷安,那是癡心妄想!”

說到這裏,崇禎須發皆乍,怒吼道:“鬆手!”

王承恩的耳朵一陣轟鳴,好像被雷擊中,抓著崇禎的手緩緩鬆開,淚水模糊了眼眶。突然雙膝一軟,跪在地上。

“皇爺,老奴跟著您去,到了天上,老奴還伺候您!”

王承恩說著站起身,不知從哪裏撿來一把鋼刀,高高舉起,怒目圓睜,尖叫著,衝向了張恪。

“逆賊,咱家和你拚了!”

用不著張恪動手,早有人從一旁衝出,一腳踢飛了王承恩手裏的刀。老太監撲倒在地,刀也鬆手了,他伸手去抓,想要抹脖子。哪知道士兵根本不給機會,一擁齊上,把他捆了起來。

眼看著最後一個忠心耿耿的奴才都被抓了,崇禎徹底絕望,他把寶劍擔在脖子上。一滴鮮血從劍刃流下來。

就在這一刹那,突然一柄刀飛向了崇禎,用刀柄撞擊,正好擊中心口。崇禎身體虛弱,好像豆芽菜一樣,尤其是心如死灰。被擊中之後,立時暈倒,手裏的寶劍也落了地。

出手的正是張峰,他提著崇禎的身體,像是小雞仔一樣。到了張恪麵前。

“永貞,朱由檢真是個廢物,連自殺都不會,還能幹什麽!你說該怎麽辦,是現在殺了,還是明正典刑?”

張恪看了看麵容清瘦的崇禎,他的鬢角竟然有一絲白發,再看看裏麵的襯衣。竟然帶著補丁。

毫無疑問,作為皇帝他是不及格的,可是作為一個年輕人。還不到二十歲就背負了一個王朝,他是不幸的,甚至是無辜的。

“來人,把他帶到院子裏,我要和他單獨聊幾句。”

崇禎好像做了一個最痛苦的夢,他夢見自己的心口被穿透。鮮血染紅了身體,從猙獰的傷口甚至看到了心髒在不停跳動。那麽鮮豔,又那麽殘酷!

“朕該死。怎麽不讓朕死啊!”

倉皇的叫喊,猛地張開眼睛,他坐在了一張太師椅上,對麵竟然是張恪,他正抱著肩膀,看著崇禎。

“逆賊,士可殺不可辱,朕身為天子,絕不會受你的折辱,殺了我,殺了我啊!”崇禎扯著嗓子大叫,脖子上,腦袋上,青筋都曝露出來。

“唉,朱由檢,咱們也算是老朋友,你想不想聽我說幾句心裏話!”

“哼,亂臣賊子,有什麽好說的,朕隻恨沒有識破你,殺了你!”

張恪沒有理會崇禎吃人的目光,而是平靜地說道:“朱由檢,其實我張恪的本事稀鬆平常,算計的本事不過是中人之姿。”

“哼,你這是在侮辱朕,還有皇兄!”崇禎不屑道。

張恪哂笑道:“你可以這麽認為,而實際上我是多了數百年的見識,站得角度更高,看得更遠。”

崇禎皺起了眉頭,怒道:“你,你說什麽鬼話?”

“我是從後世來的,這麽說或許不明白,您可以想象成一個大明朝的人,回到了宋朝,他知道曆史走向,自然無往不利。我的情況差不多,隻不過是從四百年後回到了大明朝,有個詞,叫做穿越!”

“你拿朕當三歲孩子,想耍朕嗎?”

“嗬嗬,朱由檢,不管你信不信,在沒有我出現的曆史上,大明朝在遼東屢戰屢敗,中原民怨沸騰,你做了十七年的皇帝,最後在煤山上吊,陪伴在你身邊的隻有王承恩!”張恪抓起茶杯,潤潤喉,笑道:“其實你死不死不算什麽,隻是令人扼腕歎息的是建奴乘勢占據中原,他們建立了一個朝代叫做清!這個朝代從創立之初,就靠著殘忍的殺戮掌控天下,最後百十年更是喪權辱國,西方列強,額對了,就是那些傳教士的祖國,變得強大無比,擁有堅船利炮,五千年傳承的炎黃子孫,幾乎被打斷了脊梁,被人譏誚成了東亞病夫。就是我們腳下的京城,被分割成八塊,飄揚著八個國家的旗號,前所未有的奇恥大辱……”

“不要說了!”

崇禎突然憤怒地指著張恪,怒吼道:“朕不要聽你的鬼話,也休想讓朕聽你的,大明還有忠臣,他們會手刃你的。”

“不會了。”張恪笑著搖搖頭,說道:“朱由檢,我之所以對你說這些話,是因為你沒有機會跟別人再說了!”

朱由檢臉色一變,突然指著張恪,大笑起來。

“好啊,狐狸尾巴漏出來了,想要殺朕了,來吧!給朕一個痛快!”崇禎說著,閉上了眼睛,一副引頸就戮的模樣。

等了半天,沒人動刀子,他突然睜開眼睛,隻見幾個女人,帶著三男一女,四個孩子,站在了崇禎的麵前。

“你們?張恪,你個畜生!”崇禎突然發了瘋一樣,撲向張恪,兩旁的士兵急忙架住他,崇禎沒法向前,用力咬著牙齒,血水從嘴角流淌出來,含混不清地吼著。

“無恥,無恥!”

“朱由檢,我又沒說要殺了他們。”張恪笑道:“我說話算數,就衝你的骨氣,我會履行諾言。你們一家可以去南洋的島嶼安居,我會安排人教導你如何當一個普通百姓。或許有生之年,你還能回來看看,江山在我的手上,會不會大變樣子!”

張恪說完之後,就一擺手,讓人把崇禎一家子帶下去。

沒有驚動任何人,崇禎和家人被送上了官船,從天津一路南下,到了呂宋島。或許遠離政務,崇禎的身體竟然好了起來,十年之後,他竟能和普通農夫一樣,早出晚歸,耕田種地,施肥脫粒,自種自吃。

在呂宋島生活了五十年之後,朱由檢已經是須發皆白,滿臉皺紋的老人,他乘坐著蒸汽客輪,漂洋過海,回到了京城。老人來到了大皇帝陛下的陵墓,坐了整整一天時間,沒有人知道這對冤家說了什麽,隻有臨走的時候,老人帶走了一捧京城的黃土……

送走了崇禎,張恪並沒有多少感歎的時間,京城還在一片混亂,他必須立刻恢複秩序。

“傳令下去,立刻讓大軍入城,保護百姓,鏟除逆賊。”

“遵命!”

隨著張恪的命令,城外的二十萬大軍分批開進京城,控製四九城之後,從一個個街區下手,驅逐亂兵,凡是違抗的一律殺無赦。

把砍下的人頭堆在了菜市口,仿佛小山一般高,各種各種的表情,猙獰恐怖,隻要看上一眼,就渾身惡寒。

眼看著城中的人馬越清理越少,困守內城的袁崇煥已經發起了三次突圍,很可惜,麵對義州兵的天羅地網,他根本沒有逃脫的可能。

每一次都被無情地打了回來,眼下他身邊隻剩下三百多名士兵,拚死保護著他。袁崇煥默默聽著周圍的槍聲,越來越靠近,就如同繩索,越來越緊,讓他說不出話,喘不了氣。

“不,我不甘心,憑什麽,張恪你總是贏家?老子放棄縣令不做,去遼東甘受風沙,就是你要建功立業,憑什麽遼東都落到你的手裏,天下也都歸了你,蒼天,何其不公?”他怒吼著,一口血噴出了唇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