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2 不掛一物的男人

我好奇的問他:“你在這裏幹什麽啊?”

董忱收回了視線,把頭轉到一邊,我聽他若無其事的說道:“來約你啊!鬼節到了,約你去爬山啊!”

我瞪大眼,“你神經啊,鬼節是七月十五,現在是什麽日子了?而且,鬼節!你個神經的!鬼節又不是節日,爬個什麽山?你當這是重陽節啊!”

他嗤的象是自嘲的似的笑笑,然後自口袋裏取煙,煙盒子在他手掌裏顛顛的往外倒煙,嘴裏卻說:“不懂了吧?三大鬼節,清明節,七月十五,還有個十月初一。煙取出來了,他放了根在嘴裏,點燃了又輕描淡寫的說道:“這不,最後一個鬼節要到了嗎,結伴去爬爬山,踩踩小鬼!”

“切!”我罵他。“我沒時間!”

他斜眼睨我,忽然間又沒頭沒腦的冒出了一句:“你什麽時候有時間?”

我沒好氣的答道:“有,明年八月十五前後。”

他竟然毫不氣餒的對答如流:“嘿,十五還是十六?”

“今天張飛心情不好,沒空搭理劉備。”

“呸,你就有那心情勾搭那諸葛亮吧?合著剛才那個,那個油條,那個抹的油亮的那貨,還真是你的菜?”

我忍無可忍了,一把拉開車門,“董忱,你侮辱我可以,少侮辱我的朋友!”

他毫不客氣的也下了車,一把就把煙扔腳底了,在我麵前一副居高臨下的模樣兒,“是,我就侮辱了,怎麽著?毛依蘭你就這德性,一口年糕塞嘴裏,嚼著沒味兒,吐又吐不出來。你就喜歡找那從前的菜是不是?”

我也確實生氣了,這個混蛋,沒頭沒腦的趕過來衝我發脾氣,算哪門子的泔水開了鍋?

想了下,行,行,我不和他吵,劉備加張飛,我們是好手足,想起他對我也算重情義,我忍了。

轉過身我要走,他卻又一把拉住我,咄咄逼人的問我:“吵啊,你怎麽不和我吵了?你不是一口毒牙挺厲害的嗎?”

“你腦子抽風了!”我罵:“是,你抽的還不輕,如你所說的,你一刮起風來都不是普通的風,那就是一陣沙塵暴,是不是?”

我們兩人又開始吵了。

忽然間,他歎了口氣,人鬆馳了下來,抓過了我的胳膊,和我低聲說道:“你到底想我怎麽說?”

我一下子想掉眼淚。看著他的眼睛,忽然間特別想掉眼淚。

轉過臉,我輕輕說道:“做朋友不好嗎?”

他冷笑:“誰和你做朋友?你別在我麵前說什麽和我做純潔如兄弟的好朋友,我告訴你毛依蘭,男人和女人之間就沒有朋友這一說。凡是說男人和女人是朋友的,表麵一本正經,背地裏都有那麽一腿子!”

我回頭,有些譏諷的問他:“那你讓我說什麽?讓我象你的那些老婆們那樣,也對你畢恭畢敬,低眉順眼的,見了你的麵,抱著你也來一句?嗨,老公嗎?”

他一下怔住了。

過了一會兒,他問我:“你是不是覺得我配不起你啊?”

我心裏很難過,忍不住說道:“不是,董忱,你弄錯了,是我不適合你。我這個人比較迂腐,我隻想找一個比較老實,工作定時,非常聽話的男朋友。”

他悻悻地回敬我:“你怎麽不說你想找一個上了發條的鍾?”

頭頂上忽然間往下飄雨星,我乍一抬頭,開始還有個錯覺,以為是夏天,蟬飛過了,在我頭頂上尿了一泡。

把他推開了,我說道:“再見,我要回去了!”

他在背後叫我:“毛依蘭,你這口毒牙!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?”

他的聲音在我身後那麽空洞,敲的我整個心房都在亂顫。雨又打在我的臉上,打的我的臉冰涼一片。我終於忍不住,加大步子,快步往家跑!

他在後麵叫我:“毛依蘭,你這頭豬……”

………

周二下午,我下了早班,和治衡一起去看展覽。

我們從朋友開始做起,既沒有太親熱,也沒有太疏遠,不象學生時代那麽動不動就歡呼雀躍,也沒有故作深沉,因為從前就認識,彼此又熟識,所以再交往也沒有隔閡,倒也聊的很開心。

他帶我在寬敞的展廳裏漫步,和我講各個雕塑還有相片背後的意思。

走到一副雕像前,我們停住了腳,我看著這人眼熟,隻是想不起來倒底是誰。這是個一 絲不掛的男人雕像,當然我知道是仿的,仿誰的呢?我轉到身後看標簽,大衛?

我問治衡:“這就是那副,那個那個米開朗基羅的雕像?”

他撫一下雕像,說道:“是,不過這個隻是複製品,真正的原作是在意大利,我們現在隻是看一眼複製品。”

那個雕像周身不掛一物,我有點不好意思。

治衡說道:“你看這副雕像,有什麽感覺?”

我想了下,說道:“很好啊!你看他的胸肌很結實,一定經常從事體育鍛煉。”

治衡笑了,“我喜歡的是他的這種氣質,你看他的拳頭,血脈賁張,活靈活現,有時候我們不得不佩服藝術家們,竟然能把一塊石頭雕刻的活靈活現,把堅硬的線條也做的這條有柔軟感。”

我隻好尷尬的笑笑,“你是文化人,不比我,其實我看他就是一瘦肉型的男人,肉是一等肉。”

他笑了,知道我也是玩笑。

我有些自嘲的說道:“我也崇拜有知識的人,不過我是那另外的人。”

他聽明白我的意思,他是建築係的高材生,我卻隻是一個高中生,我沒念過大學,所以很自卑。

他握住我的手,安慰我:“我的導師蘇教授也曾經說過,每一個人在社會上生存,都有他自己的意義和用處,不管他有學識還是沒文化,人,重要的是,一不要妄自菲薄,二不要看輕自己。”

蘇教授,我想了下,忽然我問他:“治衡,那個蘇教授也姓蘇,好象你的那個同事,蘇茜也姓蘇?他們是什麽關係?”

他簡單的回道:“蘇教授是蘇茜的親叔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