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遠琛確實想跟蕭允惜算賬。

有什麽事不能跟他明言,非要拐彎抹角的演這麽一場大戲。

竟然還敢懷疑孩子是他的。

他就那麽饑不擇食,寵幸一個婢女?

流螢所犯之罪不比見福輕多少。

按他的脾氣,應該當場打死。

可夫人這麽算計他,心裏憋著股火。

除非過來求他,否則他……

周遠琛獨自生了一會兒悶氣,到底沒說出什麽責備的話。

隻道:“以後有事直接跟我說。”

蕭允惜眼觀鼻鼻觀心的哦了一聲。

眨了眨眼,試探道:“生氣了?”

蕭允惜生來美豔,明媚皓齒,肌膚勝雪。

尤其一雙眼睛,既靈動又有朝氣,仿佛會說話一般。

不過這是他第一次有這種感覺。

以前美則美矣,卻缺少靈魂。

不過不管什麽樣,都是他喜歡的樣子。

被她這麽一問,明明很生氣,很煩躁,心口忽然像被一縷清風拂過,什麽不適的感覺都消失了。

視線落在她的眼睛上,難免會忍不住多看一會兒。

蕭允惜不喜歡他這冷冰冰的眼神,好像她是一塊待價而沽的肥肉。

她忍著不適,遲疑了片刻。

吧嗒——

瞪了他一眼。

周遠琛:“……”

他這個小王妃真是越來越放肆了。

竟然敢瞪他。

不過心裏莫名其妙的舒適是怎麽回事?

難不成他有受虐傾向?

“沒有,”莫名其妙的,周遠琛的耳根仿佛被溫火燙了一下,他不動聲色坐到床邊,又補充了一句:“睡吧。”

屋裏燈光比較暗,蕭允惜沒捕捉到他耳根變紅的事。

倒是覺得男人的聲音溫和了幾分。

不像往常那般冷冰冰的。

想來是她聽錯了。

周遠琛這個大冰坨,怎麽可能會融化。

大概隻有見到他的白月光時才會有所改變。

蕭允惜住進紫陽殿已經三個晚上了。

之前她以為周遠琛命她搬過來,是為了方便晚上運動。

可直到現在,周遠琛都沒對她有過進一步的行動。

心裏難免會覺得奇怪。

之前在鳳鸞宮可沒見他這麽君子。

難道紫陽殿能讓人轉性?

不管怎麽說,能得到一晚上的安靜還是很舒心的。

蕭允惜提了一會兒警惕,沒感覺到他有什麽行動,便放下了心。

今天處罰了見福和流螢兩個人,心情放鬆,沒一會兒就睡著了。

周遠琛聽著她平穩的呼吸,也很快進入了睡眠。

蕭允惜第二天早上起床後,想著流螢被處罰,她終於不用再喝那麽苦的湯藥了。

誰知道早飯後過後,又有婢女給她送了一碗湯藥過來。

區別隻在於這次的藥比較少,隻有小半碗。

可她也沒有喝的心情。

送藥的婢女她沒見過。

身穿府裏一等婢女的服飾,人看著很機靈,想來是流螢被關進柴房後,新提拔上來的。

“你叫什麽名字?”

蕭允惜伸手接過藥碗,順口問道。

婢女神情恭敬,一舉一動都透著敬畏:“奴婢名叫錦瑟,來王府三年了。”

“以前在後院伺候,今早王爺吩咐奴婢,以後留在紫陽殿伺候娘娘。”

蕭允惜前世在王府住了三年,對這個錦瑟都沒什麽印象。

想來之前有流螢壓製著,這個錦瑟一直都沒機會。

蕭允惜不挑婢女,隻要對她恭敬,她都能接受。

再說隻有荷糖一個,也確實忙不過來。

“好了,本宮知道了,你先去幫本宮把那套粉色的衣服準備出來,本宮一會兒要出門轉轉。”

錦瑟恭恭敬敬的回道:“奴婢這就去。”

眼見著錦瑟走了,蕭允惜動作流暢的將湯藥倒進荷糖早已經給她準備好的花盆裏。

錦瑟返回來的時候,隻見了空碗,自然認為蕭允惜把湯藥喝了。

自此蕭允惜除了每頓都要吃廚房做的那些黑暗料理,水果甜點也有控製外,再沒喝過一口湯藥。

因為處理了流螢,又不用喝湯藥,蕭允惜心情明媚,再也沒有提起嫁妝的事。

倒是荷糖還記著這事。

這天傍晚,剛下過雨,空氣清新。

蕭允惜穿了一條粉紅色的裹胸長裙,長發挽了一半,隻在上邊插了一隻鳳釵。

清新婉約,又不失美豔秀麗。

她帶著荷糖去了園子。

園子裏的牡丹芍藥競相開放,荷花池子裏的荷花也開始變的亭亭玉立。

五彩繽紛的蝴蝶飛來飛去,偶有隻落在荷葉上,好像一幅無法用語言描繪的優美畫卷。

蕭允惜很少出來走動。

這還是她住進紫陽殿之後第一次出來。

覺得這園子漂亮極了,哪裏都好看。

她順手摘了一朵黃色的小花,隨走隨叉進發髻裏。

荷糖看著精氣十足的蕭允惜,高興道:“娘娘今天氣色不錯。”

蕭允惜也覺得自己神清氣爽。

尤其這兩天府裏的傭人差不多換了一遍。

那些她不喜歡的麵孔幾乎消失的差不多了,這讓她心情越發的舒暢起來。

“剛下完雨,空氣好,不冷不熱的,心情好吧。”

荷糖想起前兩天蕭允惜提過的嫁妝的事。

詢問道:“娘娘之前讓奴婢去當鋪打聽的事,奴婢一直沒找到時間,您看奴婢什麽時候出去合適?”

蕭允惜之前擔心周遠琛下毒,可她現在好好的,湯藥又不用喝了,自然不著急處理這事了。

“算了,等等再說吧。”

蕭允惜轉了一會兒園子,竟然意外遇見了周玉瑩。

周玉瑩帶著嫣姐並幾個丫鬟,走在雨後的小石子路上,手指靈活的編著花環。

嫣姐兒頭上還戴了一個。

三歲多的小女孩,臉蛋粉嫩嫩的,一雙烏黑的大眼睛古靈精怪。

蕭允惜喜歡這個小丫頭,遠遠的打起了招呼:“嫣姐兒——”

嫣姐兒很意外在這裏看見舅母,高高興興的跑了過去:“舅母,你也來摘花嗎?”

蕭允惜順勢將她抱了起來,點了點她頭上的花環,“是呀,你都摘了什麽花?”

嫣姐兒晃了晃手裏的小紅花,高興道:“都在這呢。”

她說完,看見蕭允惜發髻插了一朵小黃花,便將自己手裏的小紅花也叉了進去。

“舅母好漂亮。”

蕭允惜被她充滿童稚的話語逗笑了:“嫣姐兒也好漂亮。”

因為見福和流螢兩個都出了事,還牽連了很多婢女小廝。

周遠琛便讓周玉瑩和周遠橋都上點心,將管理王府的重任擔起來。

這兩天周玉瑩都在處理王府的內務。

今天難得空出時間帶著嫣姐兒出門。

碰巧見到了蕭允惜。

前兩天府裏大動幹戈的事,她雖然沒有親眼所見,可都聽人說了。

哥哥向來冷漠,從不許人開玩笑,蕭允惜假借杏兒的事,鬧出那麽大動靜,哥哥竟然忍了。

先前還親自跑出城將師叔請了過來。

也不知道她這位嫂嫂到底生了什麽病。

哥哥不說就算了,師叔也不肯透露。

難不成得了什麽絕症?

可嫂嫂身體看起來並沒有什麽不適。

周玉瑩懷著這樣的心情,走到了蕭允惜麵前:“妹妹給嫂嫂請安。”

蕭允惜的目光還黏在嫣姐兒身上,聽見周玉瑩請安,不舍得移開目光,笑道:“妹妹客氣了。”

兩個人難得相遇,雖然都是話少的人,可也要寒暄幾句。

剛寒暄完,就有傭人過來通報周玉瑩:“姑奶奶,田小姐來了。”

蕭允惜心裏一驚,田小姐不就是那個和周玉瑩關係很好的田盼兒?

周玉瑩聽說有客人到訪,和蕭允惜匆匆別過,帶著嫣姐回了紫蘅苑。

前世周玉瑩和田盼兒的關係雖然很好,但是周玉瑩並沒怎麽撮合田盼兒和周遠琛。

倒是田盼兒自己不畏艱難,對周遠琛大膽示愛。

再加一個流螢,處心積慮的想要給自己換個女主人。

才在王府掀起浪花。

現在流螢已經被周遠琛關進柴房了,諒她也掀不起什麽大浪來。

不過隻關柴房,萬一哪天周遠琛念她過往的功勞把人放出來,不是又要在她眼皮子底下晃**了?

蕭允惜失神間,錦瑟過來叫她:“娘娘,王爺回來了。”

周遠琛向來披星戴月的忙朝政,這還不到傍晚就回來了。

可真稀奇。

蕭允惜收回思緒,準備回去。

卻見周遠琛身穿一身紫色錦袍進了園子。

蕭允惜平複了一下內心的疑惑,走上去迎接。

“臣妾見過王爺。”

蕭允惜站在周遠琛距離兩三步遠的地方。

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。

周遠琛很自然的擺了擺手:“近前來。”

蕭允惜不知道他要做什麽,猶猶豫豫的往前走了兩步。

“王爺很難得這麽早回來,是不是朝政都處理完了?”

周遠琛人如往常那般薄涼。

目光落在蕭允惜的臉上,充滿了審視的意味。

蕭允惜納悶道:“臣妾臉上有東西?”

周遠琛收了目光,沒回答。

“跟我去東院。”

“東院?”蕭允惜疑惑道,“去做什麽?”

周遠琛言簡意賅:“給你檢查身體。”

蕭允惜無語的皺了皺眉。

所以這位政事繁忙的當朝攝政王,難得這麽早回一次家,竟然隻是為了帶她看大夫?

不對……

蕭允惜心裏咯噔一下。

這些天,她把湯藥都倒了,不會被師叔看出來吧?

作者有話說:

周遠琛:本王的日常,挨打,挨罵,挨瞪。

蕭允惜:活該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