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老夏

老夏也是我倆在武校的同學,叫夏宏傑,比我倆大好幾歲,能跟他成為同學說起來也算是緣分。老夏從小身子弱,大病小災不斷,早早就下了學在家裏麵休養,後來身體稍強了點,醫院的先生說每天要多鍛煉,增加抵抗力,他爹拿了點錢托關係就把他弄進了我們武校,算個半讀生,一天上半天的課,即達到了鍛煉身體的目的,又學到了文化知識,一舉兩得。他在武校一上就是三年,跟我倆混得最熟絡,我跟致遠聽得那些黃帶子都是老夏給捎進來的。

我說:“我去年春天見了老夏一次,他在市裏開了一個門市,賣古董,咱現在去他店裏。”

致遠問:“你想叫上夏哥一起去?”

我說:“咱倆人就夠了,找他是去借點錢,咱倆身上帶的錢都不多,置辦完家夥以後估計就不夠花了,在他那先拿點。也快一年沒見麵了,正好趁現在有時間順便見見麵。”

致遠說:“我都好幾年沒見過夏哥了,不知道這家夥現在混的怎麽樣了。”

“比咱倆可強的多了。”

我倆叫了出租車,走了二十多分鍾就到了老夏的店門口。我去年來過一次,還有印象,店門不大,但很有特色,牌匾金光燦燦的,名字叫‘古鋒齋’,很好認。

我倆推門而入,店裏布置的很利落,一目了然,我看到老夏正跟一男一女圍坐在玻璃桌旁說著話,像是顧客。

老夏看到我倆進來,隔了老遠就迎了過來,幾乎是衝到我倆跟前,問我們:“你倆怎麽過來了?提前給我打個電話讓我去接你們啊。”

我笑了笑說:“怎麽能勞煩夏老板親自接我們,你這大忙人,你先招呼客人,我倆不著急。”

老夏也笑了,說:“我草,別跟哥來這套!我先把他們打發走,你倆先隨便看看,等會我就過來。”

我跟致遠點點頭。

老夏往回走的時候,桌旁背對著門的那女的轉身看了我們一眼,我心裏跟著一動,這姑娘長得也太標致了,二十出頭,柳葉眉,高鼻梁,一頭短發,身條優美,浮凸有致,穿著一件紫色的緊身羽絨外衣,顯得既高雅又撩人,有種能在一瞬間觸動人心的驚豔。我在雜技團表演的時候,也沒少見美女,全國到處轉,各式各樣的都見過,但這是頭一次碰上一個能讓我看直眼的。

老夏回到座位上,我瞄了一眼桌上的東西,是幅山水畫。

我假裝看架子上的古董,故意轉到他們三個的旁邊,心想看這些假古董還不如看美女養眼。

“十五萬還嫌貴?這可是唐伯虎的真跡,要不是因為品相差了點,沒五十萬根本拿不下來。”老夏張牙舞爪說。

我看了一眼桌上的山水畫,布局嚴謹,線條流暢,生動形象,稱得上是賞心悅目,不過畫紙有些泛黃,而且折皺得痕跡很重,確實差了點。

“要不是因為這是唐寅的畫,白給我都不要,我也不耽誤你時間了,就十萬。”桌旁的男人說。

聽他說話,我這才注意到這個男人,頭發很短,穿著黑色的商務棉衣,顯得很幹練,也很精明,有種大老板的派頭。

老夏有些猶豫,看他的樣子大概是對方把價壓得太低,跟他心裏的預期價位相差很遠。

我跟致遠對視一眼,立馬心生一計,裝出一副如獲至寶的神色說:“這不是唐伯虎的畫嗎?夏老板,你也太不地道了,我不早就跟你說我一直在淘唐寅的書畫嗎?你這有現成的居然不告訴我。”

老夏一愣,接著賠笑說:“兄弟,這事我給忘了。

“這畫多少錢?”我問。

“最低十五萬了。”老夏說。

我說:“這畫我要了,”接著轉向那個男人說:“這位老板,你嫌貴的話就讓給兄弟,我可是如饑似渴,都尋摸大半年了。”

那黑衣男人上下看了我一眼,臉上不動聲色說:“看小兄弟的裝扮不像是玩古董的。”

我在心裏罵了一聲,真是老狐狸,清了清嗓子說:“我哪玩得了這玩意兒,家裏老爺子好這一口,我就是一俗人,不會穿衣打扮。”說完瞟了邊上的美女一眼,近距離看,更有種撩撥人心的美。

黑衣男人說:“從你倆一進門我就看出來了,你們也不用演戲了,就十萬,現錢,行不行一句話。”

我本想激他一下,結果讓人家看穿了,有些不知該如何應對。

“哥們,你說話注意點,別張嘴就來,我們又不是演員,演什麽戲。”致遠站在離我們幾米遠的地方,朝黑衣男人說。

這一句話把那男的說愣了,明顯有種挑釁的意思,那男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有些難看。我看了看邊上的女的,仍舊之前那副麵孔,像是在看一場事不關己的戲,出奇得冷靜。

“小尚,看看咱包裏還剩多少錢?”我朝尚致遠問。

我問完他們一塊看向致遠側肩上的背包,我趁機偷偷在身下伸出五個手指頭。

致遠向包裏看了看說:“就剩五萬了。”

我跟老夏說:“夏老板,我這五萬先放這當定金,這副畫給我留著,我明天帶著剩下的十萬過來拿。”我故意不看那個男的,表示對他無視。

老夏猶豫了一下說:“明天啊?兄弟,說實話,我這麽著急賣這幅畫就是因為資金周轉不開,我早就物色好了一個老玩意兒,賣家今天就要我拿現金過去,明天確實有點晚。”

我說:“這樣啊,那你稍等一會。”我轉頭朝致遠說:“小尚,你去一趟銀行,取十萬現金來。”

致遠點頭說:“好,那我去了。”說完轉身就去開門。

黑衣男人懷疑我們是托也不過是他的猜測而已,現在一看我們玩真的,也不敢百分百確信我們是在演戲,幹咳一聲說:“什麽事都有個先來後到,這東西是我們先看上的,你們總不能橫刀奪愛吧。”

說完又朝老夏說:“十五萬,我買了!”

我心裏鬆了一口氣,這戲演的可真懸,我完全是出於賭博的心理,如果一個人真的喜歡一樣東西,是不計代價的,就像拍賣會上的競拍性質一樣,我賭他如果真的想買,一定不會讓我買走,前提是我們演的夠像才行。

我心說就這麽便宜你了?裝比就要裝的像樣,於是朝致遠說:“小尚,取十五萬回來,現在就去。”

接著轉向老夏說:“夏老板,我看上的東西還從沒讓人搶走過,我出二十萬,這幅我要定了。”

說完轉向黑衣男人說:“這次真不好意思了。”

黑衣男人的臉上的肌肉明顯**了幾下,而這正是我要的效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