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我是撿來的

九十年代的農村計生抓得嚴,爸媽想再生個弟弟,我剛出生三天,就被送給一個恐怖的家庭當養女。

三歲之前我的生活還算過得去吧,長大後看嬰兒時的東西,覺得應是一個孩子該有的。

後來養父母生了一個妹妹,我這“撿來”的身份才正式被他們認定,災難開始降臨到我身上。

6歲那年,房地產行業興起,養父是城裏的包工頭,生意紅火,經常帶一群工友到家裏喝酒。

有一次我半夜起**廁所,養父和一群人醉倒在客廳裏,我聽見房間裏頭傳出奇怪的聲音,心裏好奇就走過去看,一個男人趴在養母身上。

沒過一會兒,一隻有力的大手拽住我的頭發將我狠狠摔在地上,我抬頭看見醉醺醺的養父衝進房間,關上門之後,裏麵打鬥聲四起。

從那之後,養父養母經常吵架,可他們發泄憤怒的對象卻是我,我常常被打得鼻青臉腫,打完之後還被丟在樓道裏頭過夜。

養父生意不景氣,打我,因為我是撿來的。

養母打麻將輸錢,打我,因為我不是親生的。

相比妹妹公主般的生活,我已經不是他們的女兒,而是一個下女。

妹妹3歲已經進幼兒園,而我7歲時,卻連小學都沒上。養父白天去工地,養母癡迷麻將,所以我很長的一段記憶,是在麻將館裏頭度過的。

每天在麻將館裏,站在養母身邊幫她端茶遞水,她賺錢的時候,會一臉冰冷地丟給我幾枚硬幣,像施舍乞丐。但要是賠錢了,我就是她的出氣筒,她對我罵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:

“你個賠錢貨,掃把星,竟給我添黴運。”

記憶最深的一次,我站旁邊幫她托著煙灰缸,她一整晚隻杠過一次,而上三家不停地自摸,輸得她底朝天。我僅僅是輕微動了一下,她直接將手裏的一根煙頭滋到我手腕上,疼得我眼淚直飆。旁邊的人以為她是打麻將太投入,不小心的。可我知道,她心裏對我有恨,她是故意的。

那道傷疤一輩子都烙在我手上,從那以後我更加怕這個陰晴不定的女人,隻敢像根柱子似的一動不動。

有一天我實在是站不住了,因為她已經打了一個通宵,我幼小的雙腿抖得發慌,隻好趁她不注意的時候蹲下去。可我一蹲下去,看到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,桌子底下,一隻男人的腳正在撩撥養母的腿。

那個男的脫掉鞋子,剛開始隻是腳背貼在養母腿上摩擦,到後來漸漸往上移動,直接把腳伸到養母的裙子裏頭。我抬頭看看養母,她一臉的不在意,反倒是有幾分享受。

好幾次,我看到的是不同的男人用腳撩撥養母的腿,但她從來不會抗拒。

有一天晚上雨下得很大,雀局結束之後,一個男的一邊用腳撩撥養母裙子裏邊,一邊流著口水說:“老妹,下雨天的打車也不方便,哥開車送你回去?”

養母臉上的表情很複雜,像是貓見了腥魚,隨後她俯視了我一眼,丟了幾枚硬幣給我,讓我待在麻將館裏等她。

可我一整晚都沒吃東西,又站了那麽久,早已經是饑腸轆轆,隻好拿著那幾枚硬幣到樓的下小賣鋪,買了一包小當家幹脆麵,美滋滋地吃了起來。

吃著吃著,就注意到路邊停的一輛豪華轎車,被大雨衝得不停地震動,就在我擔心著車子會被大雨衝走的時候,車門打開了,一個男的先下車,就是麻將館裏的那個,他打著雨傘繞到副駕來開門,養母俯身而出,她神情疲憊中泛著紅暈。

可她下車一見到我,臉立馬拉塌下來,恨不得將我揉碎了丟進垃圾桶。

那男的在她耳邊耳語了一陣,她那怨毒的目光才從我身上移開,轉而跟那個男的打情罵俏,毫不羞澀。

隨後男的開車離開,養母的表情恢複了冷厲,她急促地朝我走來,我全身隨著那鞋跟的聲音開始緊繃,雖然年紀小,可被打慣了的我,早已經摸清楚他們兩夫妻的脾性。

養母快步奔到我麵前,二話沒說,揪著我的耳朵拎起來,我整個瘦小的身軀,隻剩下半隻腳掌墊在地上。

“死丫頭,叫你在上麵等我,你當我的話是死的?”

“嗚!媽,我下次不敢了。”

我兩手抓著她的手掌,疼得落淚,卻不敢哭出聲。因為曾經試過,我哭得越大聲,她打得越凶狠。

她惡狠狠地對我威脅道:“回家敢跟你爸亂講,我就在你手上多點幾顆煙頭疤。聽見了沒有!”

“聽見了,媽!再也不敢了。”

也是從那一晚之後,不知道為什麽,養母去打麻將的時候都不帶上我了,白天她出去,把門反鎖,將我一個人關在家裏不準出門。

我沒事就看看電視,吃吃零食,雖然這對於小孩而言,無異於扼殺了自由,可這樣總比跟在她身邊受罪強多了。

有一天中午,我啃了幾塊方包當作午餐,之後就在客廳的沙發上睡午覺,睡著睡著,感覺有一雙手在我身體上亂動,乍一下從睡眠中驚醒過來,卻是看到一身酒氣的養父。

我年紀還小,不知道他在幹什麽,可心卻在猛跳,害怕得縮成一團,低聲問道:

“爸,你怎麽回來了?”

他哈著滿嘴的酒氣說道:

“小沫已經長大了,比妹妹要好得多呢!”

我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,但他的神情讓我心裏異常恐懼,女孩天生的本能讓我感覺,他所說的一定是十分不好的事情。

“別怕,爸爸幫你捉蟲子。”

我心頭猛地紮了一下,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畫麵,這所謂的“捉蟲子”是非常嚴重的事情,大概跟麻將館的男人撩撥養母裙子裏邊是差不多的。

可我害怕他會打我,隻能含淚忍著。

正當養父埋頭“捉蟲子”的時候,家裏的門緩緩被推開,養母領著剛放學的妹妹頓在門口。她當時的表情,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,滿臉猙獰抽搐,極其可怕,簡直是我一輩子的噩夢素材。

估計養母是打麻將把錢都輸光,迫不得已提前回來了,她停滯了幾秒。

“媽……”

我驚慌之中叫了一聲,卻是把家裏所有人都驚醒了,包括我自己。

養父剛想抬頭,養母已經凶神惡煞地衝到他身後,一把揪住他的頭發,將他微胖的身軀扯了一個後仰。隨後就是怨毒地瞪著我,一巴掌猛地朝我臉上蓋了下來,我仿佛是突然被雷劈中,整個人差點昏死過去,緩了好一陣子才喘上氣。

看見我差點翻白眼了,她才心有餘悸,怕將我打死,不敢繼續動手,否則我肯定要被扒一層皮。

半晌,我緩過氣來之後,心裏頭是一陣心酸苦楚,我到底做錯了什麽?為什麽要這樣打我?

養母擔心養父再給我“捉蟲子”,極力想把我從家裏邊趕走。

不過迫於養父的壓力,她隻能做到當我不在她視線時,讓我離養父遠一點。而唯一的合理手段就是,去上學。

可她卻不知,這對我來說,是天大的救贖!我連做夢都想離開這個恐怖的家庭,一個對我毛手毛腳的養父,一個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的養母,還有一個嬌氣公主病的妹妹。

我懷著憧憬和期盼,把學校作為我人生新的起點,我要活出人樣。然而這美夢,一天天地破碎,他們對我的打罵,從沒停止過。

直到讀三年級的一天,我遇到了命裏的救星,一個男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