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??竹籃打水一場空

從西安到上海的列車,已經停靠了南京車站十五分鍾了,馬上就要發車了,檢票員在扯著嗓子叫道:“上海的還有沒有,上車了。”

錢阿三大叫道:“有,有。”看見等在檢票口的錢阿二,急忙問:“二哥,他呢。”

錢阿二看見陸一鳴跟在後麵,便把車票交給檢票員:“三位。”

三人魚貫通過檢票口,向車廂跑去,錢阿三一邊冷冷的看著陸一鳴,一邊問:“二哥,那個沈默呢,他那裏去了。這是誰?”

錢阿二忍住笑:“管他呢,我們走。”

說話間,已經跑到火車的車廂門口,錢阿三站住了:“不行,我要去找他,不能把他丟下。”

錢阿二在上邊拉,“你上去吧!”陸一鳴笑道,在後麵一掀,錢阿三便飛上車廂,火車汽笛長鳴,緩緩的啟動。

錢阿三驚疑的看著陸一鳴,伸手便來揪陸一鳴的胡子,被他一閃躲過,笑問:“你從那裏找出來的一個活寶,很有演戲的天分。”

三個人找了個座位坐下,錢阿三眉飛色舞的說道:“這個娘們兩天生意沒有開張了,聽說我出雙倍的價錢,衝上來就扒我的褲子。唉,要不是趕火車,他娘的,奶子在我臉上晃,真有點眼饞。”

他看見錢阿二小心翼翼的護著那個箱子,便小聲的問道:“二哥,怎麽樣,貨色還可吧?”

錢阿二打開大皮箱,手伸進去掏摸,半天,他臉上開始放出光來,臉上抑製不住的笑意:“不錯,黃魚、袁大頭,還有一些珠寶。”

滿滿一箱金條大洋,這條大魚夠大的了,三個人高興的不得了。錢阿三更是手之舞之,足之蹈之,惹得車上其他人觸目。

陸一鳴用眼瞪了他一下,他才收斂一些,安靜了一些,可是隻有片刻,他又說道:“你看那個女子,好生麵熟。”

陸一鳴想,人有錢就變壞了,我們才有錢沒有三分鍾,這阿三看見女的就走不動路了,他微微搖頭。

錢阿二也驚異的盯著車廂連接處看,口中道:“沈兄弟,你的熟人來了。”他記憶力不錯,雖然兩年前見過這女子,而且她已經又少女變成少婦,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來了。

陸一鳴抬頭看去,不由一驚,來人是佩雅,兩年過去了,她變得成熟了,一件貂皮大衣包裹住苗條的身子,明亮的眼睛中透著焦急,正在四處張望。

陸一鳴不知道她和張嘯林的關係到底如何,現在不宜相認,他低下頭,不與她的眼睛接觸,佩雅眼睛在陸一鳴和錢氏兄弟臉上掠過,沒有她要找的人,急匆匆的到下一個車廂裏找去。

佩雅至今還不明白,從來是爸爸掌上明珠的自己,自從媽媽死了以後,突然對自己冷淡起來,自己向爸爸暗示過喜歡陸一鳴,結果突然把自己嫁給中央軍的團長,結婚那天,這個名叫潘德奎的團長一露麵,把佩雅嚇的半死,年紀足有五十歲,滿臉的大胡子,還長滿了麻子。

那天,她死活不肯上床,任潘德奎怎麽勸說都不聽,隻是在一邊哭泣,潘德奎火了,拔出手槍推上子彈,頂在佩雅的腦袋上,吼道:“他媽的,你再哭,老子一槍崩了你。”

佩雅看著凶神一樣的潘德奎,嚇的了止住了哭聲,看這一招奏效,潘德奎得意的上前抓住弱小的新娘,三把兩把剝去衣服,扔在**,如惡狼一般撲上去。

充滿大蒜味和酒臭的味道的嘴唇貼上來,佩雅心中一陣惡心,可是她無力掙脫他的魔爪。

潘德奎把新婚的妻子帶往駐地,佩雅開始了度日如年的生活,她對潘德奎沒有一樣看的順眼的,他不開口則已,開口必帶髒字,對部下的訓話也是:他媽的,你媽那個巴子,你看看你那鳥樣,……,

他可以一周不洗一次腳,一月不洗澡,回到家裏皮鞋一脫,滿屋的臭腳味,還用手摳腳丫,還有每噸不離酒和大蒜,那味道。

不知道他打仗如何,但是,他的官越來越大了,開始人家叫他潘團長,過一陣子,人家就叫他潘旅長了。

官大了,摟進來的錢也多了,他最得意的事情,就是一進門把大洋或在金條向桌子上一扔,高聲吩咐:“收起來。”

佩雅和他從來談不到一起去,唯一可以談幾句的就是他的副官徐少慶,徐少慶念過幾年書,潘德奎的向上峰的報告等文字的東西都由他來辦,人很活絡,上上下下都很喜歡他,也很小心的陪佩雅這個旅長太太聊聊天等。

佩雅難得有人和他談談話,心中的苦悶也向他表白,雖然他從來不對此發表意見,但是她逐漸把他視為好朋友。

三天錢,官邸裏突然來了一個四五十歲的老婦女,她帶來了一群男男女女,以萬分鄙視的眼光看著佩雅,嘴裏嘰裏咕嚕向佩雅說著什麽,佩雅聽不懂她的方言,但從她的神色裏看出是在教訓她什麽。

匆匆趕來的潘大旅長一見她,登時矮了半截,講話也變得低三下四,老太婆鼻涕眼淚的數落著他,忽然潘德奎要佩雅向老太婆行大禮,佩雅才知道她是潘德奎的原配妻子俞素筠。

這才是絕配夫妻嘛,佩雅在行禮的一霎拉決定要離開潘德奎,可是她一個女子,如何離開,這世道又是那麽的亂,於是她想到了副官徐少慶,徐少慶一開始嚇了一跳,後來,佩雅允諾把潘德奎這幾年搜刮的財產分一半給他,徐少慶才答應一同逃走。

潘德奎這幾天被大老婆管束的方寸大亂,絲毫沒有發現兩人的陰謀,佩雅將所有的金條和大洋珠寶放在一個皮箱裏,兩人順利的離開,搭上到上海的火車。

離開潘德奎,佩雅登時感覺輕鬆無比,她計劃到上海見張嘯林,如果張嘯林不接受他,就和徐少慶用這筆錢做點生意,現在自己已經是殘花敗柳,陸家已經破敗,陸一鳴凶多吉少,和徐少慶結婚也不是不可以。

快到南京車站的時候,自己去了一趟廁所,回來的時候座位上不見了徐少慶,開始以為他到另一節車廂上廁所,可是火車已經開了也沒有人,再一看皮箱也不見了。

一種不詳的預感在佩雅心頭湧現,她開始逐個車廂尋找徐少慶,她不知道的是,徐少慶已經在南京站帶著皮箱悄悄的溜下火車,準備獨吞。不過還有黃雀在後,徐少慶剛出站就被陸一鳴他們設計騙走了皮箱,竹籃打水一場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