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0章 明浸鬆林間，天上人間夢（中）
“自然算數，我亦沒有計較，六爺也不計較。”檀彥之略一回想，立刻又道，“我說到六爺自那日在梨花林，並不是要……”
“你明明知道，為什麽還要提？”步蘅柔聲打斷。
檀彥之便道：“倘若不提，我便沒有理由坐在這裏了。”
步蘅眸光一閃，嘴角含著一縷失落的笑顏，怔怔地望著他。過了好一會兒，她才道：“我隻希望你是你……與他人無關……”她的聲音極低，含著些許怨氣。
檀彥之便不再說什麽。
群鳥將鳥食啄完，便漸次飛走，隱匿在鬆樹林裏，仙鶴沒有在枝頭休息的習慣，便邁著長腿閑步，姿態優雅無比。
月亮在不知不覺間升起來了，透過鬆樹枝落了下來，清冷潔白，仙鶴悠閑地走過片片月光，眼前之景宛若仙境。
“好看嗎？”步蘅轉過頭，望著檀彥之問。
檀彥之也正望著仙鶴出神，這時便道：“好看。”
步蘅微笑著拿出自己的玉屏笛道：“我讓它們跳舞給你看，好不好？”
檀彥之望她一眼，笑道：“你要吹那天吹過的曲子嗎？隻有一個調子的？”
步蘅就知道那天在茶館內擲椅子的人是他，橫笛於唇前道：“你猜。”說完這句，便吹奏起來。
清朗的樂音便傳了出去，如流動的山泉，如枝頭鳴叫的黃鶯，如裂冰如碎玉！
這聲音一出，仙鶴們便都同時一展雙翅，就地一掠，隨即落下，長腿羽翅，舞動起來。他們時而展翅行走，時而輕躍一下，踢一下腿，動作舒緩。
步蘅吹奏的樂音悠揚婉轉，與鶴舞相伴，鬆林月光，真是天上才能有的美麗景象……
檀彥之不由得滿麵微笑，他一笑，月光都亮了幾分。
那一刻，他們也好似到了天上，一天仿佛有一年之久，這一刻也變得溫柔而綿長……
待到步蘅一曲終了，檀彥之情不自禁地鼓一下掌，卻是什麽誇獎的話也說不出。
步蘅便問：“好看嗎？”
“好看，也好聽。”檀彥之道。過了一會兒，他仰頭看一下月亮道：“天色不早了，歇息去吧。”
步蘅卻道：“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要問呢……問完再去吧。”
“什麽……”檀彥之有些不解。
“在漓湖湖畔的樹林裏時，我答應過你，要回答你三個問題的。”
“我都已經問完了。”
步蘅沐浴在月光之下，眼裏有清潔的華光流傳。她曼聲道：“你的第二個問題，是我抖機靈了，如果沒有，你會問什麽呢？”
檀彥之想了想道：“你的喜好。”
“……喜好？”步蘅心裏有許多期待，但聽到這個心內還是有些驚訝。
檀彥之繼續道：“你喜歡的吃食，喜歡的首飾，喜歡的衣服……”
竟然是這樣平常的小事！步蘅心內更是訝異，臉上發燙，麵上含了一縷笑道：“你方才和我一起用飯，你留意到我爹爹的口味了嗎？我和爹爹是一樣的。衣服的話，就像我現在穿的這樣，無論什麽，隻要是顏色淺淡的，我便會喜歡三分。至於首飾……”
檀彥之接口道：“你是不是喜歡步搖？”
在梨花林裏，正是因為步蘅步搖上的穗子被風吹動，發出一陣響這才被他發現。此時聽他又說到這件事，一下便忘了他們之前的約定——不再提梨花林發生的事情，反而有甜意一絲絲漫到她心頭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