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2章 欲語卻還休，狹路偏相逢（中）
從步蘅的座位到檀彥之手中隻有一瞬之間，知秋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，就在這一瞬之間，他已看清，笑道：“原來是有一根極細極透明的絲連著，的確難看出來！”
“葉公子眼睛倒很毒！”檀彥之說著，伸手那束花，手掌又一翻。花束墜下，卻停留在半空，懸空在那裏。
流芳手撐桌子站了起來，伸著頭躍過隔在他們之間的懷秀，伸出手在他手掌和花束間揮動。果然感覺到當中有一條柔柔的細線，用手指一挑，花束隨之移動。
懷秀為了不碰到她，便盡力向後仰著，一臉不快。
流芳便展示給大家看，笑嗬嗬地道：“真的有一條線啊！知秋哥你真厲害！”又轉頭望著檀彥之，“就這麽一條線，怎麽抓住這束花呢？”
檀彥之便將花束放在手中，曲著細長的手指，自花束之上拿起一片極通透的白水晶。
“原來是這個……”
流芳正欲拿到手裏細看，懷秀卻抱著流芳的腰，放她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。
“吃飯！吃飯！吃完了再說！”懷秀將身子向前傾了傾，正好擋住了流芳的視線，防止她再看向他。
流芳話還沒說完，正要再跟檀彥之再討論討論，懷秀立刻將飯碗往她手邊推了推道：“吃飯吧！”
“傻子，我妹妹喜歡吃麵食。”知秋在對麵，將他的每一個神情都收在眼中。
懷秀道：“那是從前……”
說罷，流芳果然端起了飯碗，拿筷子挑了一點米粒送進嘴裏，又跟步蘅說起話來。
懷秀向知秋得意一笑。
一時畢飯，便到了下午，幾乎就是晚飯時候了。吃晚飯還太早，眾人或者在外閑逛，或者就坐在飯廳裏說話。
因為之前發生在這飯廳裏的一場惡戰，又是毒蛇，又是毒蜘蛛，在店裏住著的其它客人能走的都走了，不能走的也不敢在飯廳用餐。因此，彼時飯廳裏隻有葉家四口人，檀彥之還有懷秀，倒也清淨自在。
葉道善便又記起那首《春色媚》來，於是請檀彥之再教步蘅一遍。
知秋聽說他們要唱歌，便主動彈箏伴奏。
檀彥之隻得又唱一遍：
春色媚，春風吹到屋簷下，梨花入簾內。柳花如灑，池塘清淺，照影成雙。可惜東風，令恨與閑花俱謝。相思難道，偷理綃裙。
流芳與懷秀第一次聽他唱歌，那纏綿柔和的毗犀語他們雖不懂，卻也覺得好聽無比。
懷秀越聽心內越沉，隻覺這個檀彥之可怕！
已經長成這樣，為何嗓音還要這樣好聽！簡直妖孽！
眾人都聽得出了神。知秋跟隨這首歌，彈出了曲子。
道善便望著步蘅道：“你唱吧……”
步蘅含羞一笑，緩緩唱了出來。這一曲，她一直低著頭唱，唱完了才敢將頭一抬，卻見父親坐在那裏正望著自己出神，清朗的眼睛有光在閃動，仿佛是……淚光？
眾人見他如此，都不由得噤聲不語。
步蘅心下詫異，走到他身邊蹲下來，扶著他的一隻手臂，柔聲問：“爹爹……怎麽了？”
道善遲疑地將發散的目光收回，麵含悲色地望著她，許久才道：“沒什麽……隻是覺得你長大了……”
步蘅連忙一笑道：“我早已長大了，爹爹為何突然這樣說？”
“你……唱得很好聽……”道善在她手背上輕拍兩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