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2章 千針萬線寄情，柳底曼聲深藏（上）

眼見著玉佩向流芳飛去，卻聽得一聲馬嘶，一匹白馬忽然從他麵前奔過，玉佩不偏不正，剛好打在馬鞍之上。

白馬受了這一擊，身子晃了兩下，而後掙紮著向前一躥，隨後還是倒在地上，低聲嘶鳴。

正因為它這一擋，流芳一腳踢到劍柄上，長劍便在這股力道之下，刺進了楊思誨的胸膛！

“思誨！”李玹驚呼一聲，欲要搶步過去，卻又一人欺身而上，雙手濱扶住他的肩膀，阻礙了他的前行之路。

這人黑發如漆，由頭頂的白玉冠盡數束起，臉上帶著一些傷痕，依然掩不住傾世之姿。李玹早早跟葉道濟談過那一番話後就離了宴會，所以還不知道，李瑈於馬球聲救駕，為熊爪所傷之事。因此一時間，竟然沒有認出這個腫了一隻眼的男子，怒道：“滾開！”伸出手臂，拂向他臂上。

李瑈不露聲色一躲，雙手依然撐在他肩膀，滿臉抱歉的笑意，連聲道：“四哥，對不住！你看……我的馬不知道怎麽驚著了，亂跑一氣，有沒有驚著四哥？”

李玹怔怔地看他一眼，聲音虛浮地喚一聲：“李瑈……是你……”

就在李瑈耽擱住李珝的這一會兒功夫，流芳已然落地，素手握劍，又將青霜劍往前送了一送。

血光一閃，那道青光穿透了楊思誨的身體！

李玹心裏也似是被刺透了，冷風貫穿身體，他驀然間想起：青霜劍原本是屬於李珝的……

“對！”李瑈燦然一笑，手扶在他肩膀上道，“是我。”

又一個來幫忙的！李玹望著他，明白過來，眉頭擰成了結，狠狠地推開他。

流芳是然又贏了！

鮮血溫熱濺到她執劍的手上，更襯得她的手白皙瑩潤，嬌嫩萬分。

她緩緩抬頭，遇到楊思誨一直等在那裏的目光，雙眸衣舊清明，隻看麵色，似乎也並無不同。他嘴角輕扯，溫柔地笑了笑，道：“你贏了……你說過不再計較……那你還恨我嗎？”

流芳神情漠然，欲要拔劍，卻忽然將眉頭一皺道：“我……有些怕……”她轉過頭，雙眼裏慢慢地有淚水洇了出來……

知秋立刻上前，旋身站到她麵前，反手握劍，眉頭一沉“刷”地一聲將寶劍拔出，頓時鮮血四濺。知秋護著流芳，筆直地站著，任由鮮血濺滿他的後背。

流芳將頭埋在哥哥胸口，不去看，隻是在聽。她聽到楊思誨“咚”地一聲，倒在地上；聽到李玹撲過去，團起衣物按在他胸口，噴湧鮮血的劍口上；還聽到李玹道：“思誨！你一定要挺住……今天在場的人，我都記住了！待你養好傷，咱們再來報仇！”

流芳很清楚自己的劍招，當胸一劍，楊思誨就算不立刻死去，也不可能救活。

他也死了！流芳隻覺得自己最後一絲支撐，隨著鮮血四散飛濺！

沒了懷秀，仇也報了……

她虛弱極了，小小的身子疲弱無力。知秋將她抱在懷裏，把下巴放在她頭上，溫柔地道：“想哭就哭，累了就睡吧……”

流芳哽咽道：“我不想睡……我隻想醒過來……這個夢真的好嚇人，我好害怕啊！”

一滴淚懸在知秋的下眼睫上，他抬起頭向步蘅望了一眼。

步蘅拭一下淚道：“我們回家吧……”

知秋便將青霜劍丟給她，將流芳橫抱而起。三人拋下一切，緩緩前行。

走了幾步，一輛馬車趕了上來，趕車的是檀彥之。他將車停下，李瑈趕了上來，將手伸向步蘅道：“我送你們。”

的確太累，連走路的力氣也沒了，步蘅便點了點頭，將手伸了出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