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3章 千針萬線寄情,柳底曼聲深藏(中)

一路無話,直至回到家裏,依然不知道該如何跟迎出來接他們的父親開口。

這一天他們錦衣華服,滿懷欣喜地出去,不過是從家中到宮裏的這一段路,卻比跋山涉水更為艱難,損兵折將,耗盡所有,才得以心碎而歸。

他們連基本的禮儀也顧不上了,李瑈與檀彥之送他們回來,也都沒想起該道謝。

這兩人也依然肯站在門口,目送他們進去。

過了好一會兒,李瑈累極了似地長歎一聲,道:“這一天可真長啊!”

檀彥之亦歎道:“是啊……真是可惜,裴懷秀居然死了!”

李瑈抬一下頭,仰頭望著葉府上空,在心裏道,隻怕他家要陰雲密布上一陣子了!

站了一會兒,檀彥之牽著馬,緩緩地將馬車調轉,道:“我們該回府了,箕縣的那一幫人,有些眉目了。”

李瑈道:“走兩步再說……”

兩人並肩前行著,走到路上,又將方向一轉,迎麵遇見了唐婉貞和石清泉。

婉貞與清泉便立刻停步,拱手行禮,而後避到路旁垂首站著。

檀彥之因為牽著馬走在最外緣,從婉貞眼前走近時,被她清清楚楚地看到腰間掛的一個荷包,雪緞的料子上,簡簡單單地繡了幾朵色彩鮮麗的祥雲。

這是長樂公主李雨灩做的一個荷包,她記得。

她可記得李珝請她去教李雨灩女紅,理由是雨灩想做出一個與眾不同物件,送給一個與眾不同人。

原來,最終送給檀彥之了!

他的確足夠與眾不同,可是這個荷包雖然繡工精致,卻實在太尋常了!

婉貞突然心頭一凜,心道,實在不怪步蘅懷疑我,我居然就這麽輕易信了那對姐弟!

清泉見她遲遲不走,便道:“小姨,怎麽了?”

婉貞思索半晌,隻覺事情若果然如此,自己怎能被蒙在鼓裏!她於是道:“你先回去吧,我要去一個方向。”

清泉連忙問:“去哪兒?”

“你不用管我,我去一下也就回了。你師叔他們還不知道傷心成什麽樣子,那個裕王我看是不會善罷甘休的,你回去要知道照看他們。”

清泉答應了一聲,轉身走了。

婉貞施展輕功,一會兒功夫便又來到春華館,正遇上裴儼、懷英率葉家仆人把懷秀的屍首從裏麵抬出來,放到車中。

石曼卿走上前去,似乎想和裴儼或懷英說些什麽,兩人心頭沉重,都沒有注意到欲言又止的他。

婉貞將身子隱在道旁的一株樹後,眼望著裴儼與懷英騎上馬,在車前緩緩行著。

懷英忽然抬起頭,呼出一口鬱氣道:“爹……你有沒有想過……如果不是流芳……懷秀不會死!若不是和她定了婚……”

裴儼道:“混說些什麽?”

“難道不是嗎?”懷英悲痛不己地道,“如果不是因為楊思誨喜歡流芳,怎麽會有今天的事!紅顏禍害水自古就有……”

裴儼冷聲打斷道:“懷英,你怎麽會犯這種糊塗!”他虎目一瞪,神情嚴肅,一副震驚且憤慨的模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