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4章 相見爭如不見，多情何似無情（下）

李瑈掛著的半片，分明跟她母親留下來的那半片是一樣的！

步蘅心頭一跳，忍不住問：“王爺戴的這個……是梨花鎖吧？”

李瑈聽她問，將停下步子，將梨花鎖托在掌中讓她能夠細細看個清楚。

“正是。”

“這個樣子的梨花鎖……在毗犀……是不是很常見？”

李瑈搖頭道：“不，打造梨花鎖需要匠人有極為高超的技藝，並不易得，玉材上佳的就更少見了。你為什麽要問這個？我聽人說，你也有一個，太極殿前，我舅舅給你的。”

“我的那個，和王爺的這塊還是有些不一樣。王爺的這塊白中泛青，更像梨花花瓣顏色。”

李瑈點一下頭道：“我聽我母妃說，當初這梨花鎖一共讓人打造了兩塊，我母妃和我舅舅各一塊。我的這個世上獨一無二……你……更喜歡這個嗎？”

步蘅聽得心頭發癡，暗自推算，既然梨花鎖在毗犀也算不上尋常物件，那母親留下的那塊又和李瑈的材質、玉色都一樣，十有八九就是一對！

怎麽會這樣！

她還沒得及問她父親，現在看，竟然也不必問了，另一半梨花鎖居然在這裏！

李瑈見她沒有回應，便又問了一聲：“你更喜歡這個嗎？”

步蘅百思不得其解，也不知道說什麽好，隻好“嗯”了一聲。

李瑈一臉為難，想來想去道：“這是我母妃留給我的……若是別的……”他思索一陣，歎了一聲，似是下定了決心，“算了，我的命都可以給你，何況這個！你既喜歡，就送給你吧！”話音還未落地，他已將梨花鎖摘下，遞向步蘅。

步蘅嚇了一跳，雙手直搖，連連向後退步道：“我不是這個意思！不是這個意思，王爺收回去吧！”一邊說著，一邊把李瑈的手往回推。

兩個人，一個人隻管遞，另外一個人隻管推，也不知怎麽，那塊玉就不見了，不在步蘅手中，也不在李瑈手中。

低頭一看，原來不知幾時，那塊掉到地上了。

步蘅嚇得一頭冷汗，連忙撿起來，用帕子擦拭幹淨，仔細檢查一番，舒口氣道：“好在沒有摔壞，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拿什麽賠了……”

見此情形，李瑈便將玉接了回來，笑道：“可不是！這一塊玉的另一半，還不知道在哪兒呢！”

步蘅本是身懷美玉，卻像是心懷鬼胎，輕輕地清一下嗓子道：“應該是在……皇上那裏吧！”

“不會的。”李瑈肯定地道。

“那王爺說……會在誰手裏？”

李瑈心裏早有答案，卻不知該不該把答案告訴她，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：“你知不知道毗犀和渾穀國境之間有一個山穀，叫做虛穀。”

“聽說過，但從來沒有去過。名曰‘虛穀’，其實既算不得是山穀，也不是河穀，隻是地勢偏低一些，乃是一片極美的林子。”

“我也是，隻是聽說，從來沒有去過。”說到這裏，李瑈倒十分感慨，“所以……舅舅一心想讓我回去，我是不是應該回去看一看？”

步蘅淡淡一笑道：“王爺說‘回去’，看來是把那裏當成家了。家，是一定要回的！”

聽她一說，李瑈不由得捫心自問：我將毗犀當成是家嗎？

並不是那樣。他姓李，身體裏流的是漢人的血，又出生於漢地長在漢地，自然是漢地當作故土。

有國，卻並不意味著有家。皇宮不是，王府不是，九華寺也隻是一個避難的地方……

“沒有家，回哪裏去？”李瑈眼珠一轉，滿麵笑意地凝視著她道，“你要是跟我成個家，那本王便有家了！”

步蘅聽見這話，瞪他一眼，轉身便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