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0章 煙雲出沒山間，榴花欲謝難禁（上）

雖然明白，檀彥之並不說破，他倒想知道流芳為什麽隻憑他看過毒經這一條，便判定是他殺了裴懷秀。

要知道，裴懷秀死時，他可並不在場。

流芳垂下眸子，沉思著道：“雖然，看過並不意味著就是你……”

檀彥之淡淡一笑，心道，這個小姑娘雖然悲痛無比，但是心思並沒有被攪亂，依然清晰明了，倒難為了她這小小年紀，即便年長她十幾歲，我也未必能做到如此！

他於是道：“可是你既然找到我，一定是因為有所懷疑。到底是為什麽，你為什麽要懷疑我？”

流芳緩緩抬頭，隻覺山間的霧氣仿佛又濃重了幾分，有輕微的風吹著，令輕霧在他們之間流動。

她的雙眼如三月的湖水，夾岸的桃花開得豔美，然而霧朦朧，人亦朦朧，事情弄不清楚，人就要沉浸在迷惑之中。

檀彥之於她而言，是個看不懂的人物。可是憑著姐姐，她對他留有情麵，隻怕事情是他做得，惹姐姐傷心，因而怯怯地道：“懷秀死時，眾目睽睽，屋子裏人雖然多，但隻有師姐一人近了懷秀的身。下毒，總需要暗器吧！可是誰也沒有看到暗器，所以我想到你……你的絕技……那種透明的絲線，頂端連著透明的暗器……在箕縣，你給我們看過的。”

檀彥之略微一想，似是吸進了一口冷氣，心頭硬生生地被開了個洞！

皮膚上一陣顫栗，麵上卻沒有一絲表情，他隻是道：“可是我並不在場。”

“可是石曼卿在……”流芳道，“師姐也在查，她告訴我，石曼卿和蘇沁心他們是一夥的！而你……你和蘇沁心走得很近！”她越說眼中疑色越重，說到後來卻是雙眸清亮，直直地盯著檀彥之，在討要一個答案。

“我和蘇沁心……”為了改變步蘅的相貌，檀彥之在過去的半個月內，的確和蘇沁心來往甚密。不過，此事需隱秘行事，他是萬般小心的！

然而，竟然還是被流芳跟蹤到了！

不，不會是我泄漏行蹤！檀彥之在心裏想，難不成是蘇沁心？

可是，流芳雖然武功高強，機智靈巧，但畢竟過於單純，江湖經驗尚淺，蘇沁心又是什麽人，即便隻憑著那一身用毒的本領和虛偽狡詐也能輕易勝過流芳！除非，她是故意的！

有深深的不安襲來，眼前的霧氣亦愈來愈濃密，他嗅到了陰謀的味道，可是一時間卻理不清思緒，隻覺亂雲紛紜！

譬如，那日檀彥之找到她，隻怕也是她故意露了行蹤！

想到這裏，他越來越不安，額頭滲出一層細汗，心跳亦快了幾分。

他壓製著不安，眼望流芳，心道，唯今之計，我唯有讓解了對我的疑惑，再作其它打算！於是道：“所以你認為，是我將自己的絕技教給了石曼卿，並指使石曼卿，用四念草之毒，伺機殺了裴懷秀嗎？”

流芳秀眉如結，難以舒展，疑惑又為難地點了點頭。

檀彥之知道她還隻是懷疑，略顯放心，緩緩道：“那麽動機呢？我與她無怨無仇，為何要殺他？”

“師姐說……你們這些人，根本不是我們這些人能明白的……比如蘇沁心，比如你！”

檀彥之緩緩走近她道：“我去找蘇沁心的原因，現在不方便說……總之，是為了你姐姐。你知不知道，我本來是要去做什麽的？”

流芳用雪白的牙齒，咬住嘴唇，直將蒼白的唇咬出了嫣紅的印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