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0章 嫣然笑裏傳聲，碧闌杆繡簾垂（下）

“我幫你！”李瑈如此道。

可是一說完，他就後悔了，立刻改口道：“不是幫你，乃是幫我自己……因為我是和小姑娘一樣的人啊！”

步蘅聽了這話，心頭一顫，仰頭望著李瑈，隻見他明亮的臉罩在一片愁雲裏……

步蘅心裏一陣疑惑，他真的能夠感動身受嗎？

他沒有見過媚兒，亦未曾目睹那個明豔絕麗、正當稚齡的小姑娘被殺的慘狀。他怎麽能夠體會那種心痛，況且他和媚兒又怎麽可能是一樣的！

媚兒是異族通婚所生，李瑈也是，可是也僅此而已了！

步蘅不禁道：“王爺怎麽可能會和媚兒是一樣的呢！王爺身份何其尊貴，出生時更不會被稱之為……”她頓住了，神色猶豫，不知該不該說下去。

“妖孽。”見她猶豫，李瑈便替她說下去，“你想說，我不曾被人稱之為‘妖孽’，是不是？”他的神色很是冰冷。

步蘅看不出他是喜是怒，隻是將頭一低道：“媚兒的父母連成婚都不被允許，王爺可不一樣。王爺的父親可是當今天子啊，母親又是毗犀公主。他們兩位在一起，乃是因為和親……和親這件事最有意思了，別管這男子和女子是不是願意，兩國的人卻都是願意的，因為這門‘親’是要……求‘和’啊！所以說，他們一旦生下孩子，兩國之人必然歡欣鼓舞！所以王爺以為，一個出生時普天同慶的人，會和一個一出生就被稱之為妖孽的人，一樣嗎？”

說罷一抬頭，隻見他的雙眉幾乎絞擰到一處，黑漆漆的雙眸內光芒閃爍，又是惱怒又是氣憤又是失望……

他的麵容如雕如琢，一顰一怒時，神情的輪廓格外清晰，自然異常觸目！步蘅便覺心頭一涼，立刻垂下頭去，暗暗尋思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……

李瑈強壓著怒氣，重重地哼了一聲道：“你是不是覺得這世間的事情，你覺得是什麽樣，那就是什麽樣？”

步蘅心頭一怔，一股莫名的愧疚湧上心頭，怯怯地瞧他一眼道：“要不然……還聽別人說是什麽樣，那就是什麽樣嗎？”

李瑈冷冷一笑道：“你至少要了解清楚了，才好說些什麽！我問你，除了我的身份、封號、模樣……於我，你還知道些什麽？”

“我還知道檀……”

“檀彥之！”李瑈怒火衝衝地打斷，“我就知道你又要說他……你弟弟還真沒說錯，你就是個傻子，喜歡誰心裏就隻有誰……”

步蘅忍不住問：“知秋說我什麽？他幾時對王爺說的？”

李瑈一氣之下竟說漏了嘴，立刻提高了聲音問：“你真的了解我嗎？沒有吧！那你怎麽敢跟我說那樣的話！”

步蘅被他這樣一通說，也不知該如何是好，隻好道：“小女知錯了，王爺還有什麽吩咐嗎？”

李瑈於是道：“你應該先了解我，再來判斷我說的話是不是發自真心！”

“小女知道了。”

李瑈盯她一眼，含笑問：“如何證明你已知道了？”

步蘅眼珠一轉，望著他問：“王爺帶回來的那個小姑娘是誰？聽她聲音，仿佛還很小……”

“小……姑娘？”李瑈反應機敏，立刻笑道，“你是指……在廂房伺候我換衣服的侍女？”

步蘅搖頭道：“王爺回來後，並沒有換衣服，隻是脫了一層紗袍而已。我說的小姑娘，乃是和王爺一起下馬車的！”

“看到了啊……”李瑈發了慌，正想著該如何說，頭頂卻響起陣陣鳥鳴聲，清脆而急促！

步蘅猛然抬頭一看，驚訝得睜大雙目，道：“我家裏出事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