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5章 伶牙更遇利舌,孤王難敵眾疑(上)

對於皇上而言,媚兒隻是敲打渾穀國的一個借口。

可是對於知秋而言,那卻是一條人命,他本可以保護,卻終究是失去的一條鮮活人命!

他心頭痛惜,立誓要為媚兒討一個公道,便忍不住道:“盛王說的都是實話,自然不必擔憂什麽!”

步蘅慌得道:“盛王一向在九華寺靜休,乃是信奉佛法之人,素來遵守佛家五戒‘不打誑語’,也就不需擔心因果報應。”

知秋一心要幫李瑈,話未多想便出口,連上拓跋弘所言毗犀人如何如何之語,未免將李瑈算作毗犀人。

因而步蘅慌忙以佛法之說補救。毗犀人亦是信奉佛法的,此說法無論李瑈是身為漢人還是身為毗犀人,都是妥當的。

拓跋弘見又是他們姐弟,綠眸冷冽,恨意重重。

敏兒走上前去,輕扯一下她哥哥的有衣袖道:“盛王所言非虛,我王兄亦是句句實言,若要怪也隻能怪蘇沁心了!說起這個蘇沁心,我也略有耳聞,相思樹下這一案並不是她殺的第一個人了……請問盛王,是不是這樣?”

李瑈冷笑道:“怪了!公主來到我大梁,自然深居後宮,為何會知道聽聞江湖上的事?”

若非私下相見謀劃,敏兒自然不可能見過蘇沁心!李瑈仍一心要將疑點挑起,敏兒亦能從容應對,便道:“也是聽永寧公主說起,這才知道的。”說著,遠遠地望了惜月一眼。

的確,流芳被殺當日,惜月是在場的。她一個長居深宮的公主,遇到如此駭人之事,回宮之後自然少不了同人說去。雖然未曾當麵與敏兒專門談論,一傳十,十傳百,會傳到敏兒耳中也不奇怪。

李瑈轉頭望了惜月一眼,惜月仍因為他對李玹所為之絕情,一臉倨傲,一言不發。

李瑈無奈,又聽敏兒接著道:“說起來,這個蘇沁心可真是罪孽深重!據說在相思樹一案之前,她受人指使,殺了葉家二小姐!這件事盛王在審問蘇沁心時,她是否招認了?”

“是。的確是蘇沁心受人指使殺了葉家二小姐!”李瑈說著,雙眼恨恨地盯了李鈺一眼。

知秋、步蘅還有道濟心頭都是一痛。道濟因覺這時正是邦國顏麵的較量,不宜將自家的事情摻和進去,便道:“多謝公主關心!我那侄女受奸人所害,無辜慘死,多謝盛王抓住凶手!既然奸人已死,這仇就已報了,也就沒什麽可說的了。”

敏兒卻道:“葉郡公竟不想知道是何人指使蘇沁心,殺害令侄女的嗎?”

對啊,何人呢?知秋與步蘅都想知道,蘇沁心背後的人到底是誰,便都望著敏兒。心道,他們渾穀人既然與蘇沁心也有一番交易,必然要將蘇沁的底細盤查清楚才敢用。蘇沁心從前的主子,敏兒必然是知道的,才會是這般態度。

敏兒雖知,礙於當時局麵,斷斷不能公然說出。

道濟急於脫身,平息爭端,便立刻道:“臣怎好在公主與信王的訂婚宴上論起自家恩怨,縱然想知,這也不是時候啊!陛下英明,盛王明辨,自然容不下蘇沁心這等敗類,既然聖主在上,臣又著什麽急呢!而且公主已然與信王訂婚,是要以促成大梁與渾穀和睦為第一要務,肩頭負有重責,實在不敢再勞公主為吾家家私事費心!”

敏兒雖口齒淩厲,終究比不得葉道濟城府深沉且久在朝堂。一番話,既有大梁重臣的恭敬與諫言,又有身為長輩的警醒,連消帶打,體體麵麵。

敏兒的本意,無非就是提起蘇沁心從前的主子,引得皇上犯疑,猜忌大梁的皇子們。話端已說出,又挑不道濟話中紕漏來,隻得將頭一垂,默然不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