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0章 瓊樓玉宇不如卿（中）

第420章 瓊樓玉宇不如卿（中）

雨灩仰起頭，環顧四周。即便光線輕柔，房內一梁一畫的雅致精美也是掩蓋不住的。

一切美輪美奐，令她不由得歎息：“這座府邸，神仙也能住了。這是自你出生，父皇便下令修建的，可是那個時候，咱們母家沒有謀反，你是父皇最寵愛的皇子，他給你最好的一切，為你打造了這金屋一樣的王府，卻也已然表明——他不想給你東宮之位！”

李珝伸手輕撫身旁的一張長案，紅木描金，上麵陳列著的花瓶玉器莫不雅致，卻件件觸手生涼。“這大約就是他心目中，最好的寵愛……”他是多少人豔羨的壽王，可他自己卻隻覺得苦澀。

“現在，你我在這京城之中無權無勢亦無人，他仍舊隻寵愛、保護你我，不給我們權勢。他會如此我不奇怪，可是……為什麽是李瑈！為什麽偏偏是他毫不在意的李瑈！”雨灩蛾眉深鎖，一臉憂慮，那本是自己的父親，她不該恨，卻忍不住心底的埋怨。

李珝低聲冷笑，這笑聲好似秋夜裏，幹冷的風吹過失去最後一片葉子的樹梢，樹枝被吹得又幹又脆，隨時都會“哢”地一聲斷裂。

他冷冽艱澀地道：“他是一位父親，更是一位帝王，其心如海，深不可測。永寧的生辰宴上，父皇聽了皇伯父的那一番話，明明已看到我和青蕪姐姐在一起，洞悉了我的心意，卻還是讓青蕪姐姐去為李瑈畫扇……”

雨灩道：“也就是說，父皇從那時起就想著成全李瑈與葉步蘅。明明你和他都有可能，他卻選了李瑈……這心意已很明了，我們為什麽沒有在意？”她不由得悔恨起來，設想著若早就有所察覺，針對李瑈做些什麽，是否會讓境況不一樣？

“還不是因為父皇不在意他，所以誰也沒有多想！我也隻是因為青蕪姐姐的事，去九華寺試探李瑈的心意，發覺他對青蕪姐姐之事並無真情，也還以為我終究能打動青蕪姐姐，也就沒有再留意過李瑈。”李珝悔恨地道，“我真是大錯特錯！父皇表麵上對李瑈不聞不問，大約就是怕他成為眾矢之的。李瑈天人之姿，一旦對青蕪姐姐，我還有什麽機會！今日我回來時特意跟葉道濟同行，原本指望他能幫我一下，可是……我想來想去，發覺自己根本沒有什麽可以跟李瑈較量！父皇的寵愛算什麽？既不會將太子之位給我，也不會將我心愛的女子給我……”

一時間，他灰心失望到了極點，頹然地彎下腰，一隻手撐在桌子上，徒勞地喘著氣。

雨灩眼波如水，心疼地望著他，輕輕將手撫在他背上道：“別灰心，以你的才智，什麽事能難得倒你。這天下終究會是你的！我就要和檀彥之離開京城了，你這個樣子，叫我怎麽能放心呢！”

李珝心頭一凜，長長地歎了一聲，站直了身子，凝視著姐姐道：“姐姐放心，多少艱難險阻，我都闖過來了，又豈會任由我想要的一切與我漸行漸遠！總要做些什麽！因而，今夜去求父皇放過楊恕己……”

“為什麽？”雨灩不解地道，“你忘了冷心冷麵的惡心東西是怎麽從嶺南一路追殺你到京城的嗎？他死一千次，都不夠償還你受的苦！這些你都忘了吧？”

“我怎麽可能會忘！”李珝冷冷的臉龐上似乎著一層霜雪，聲調更是凜然生威，“我現在救他，乃是為了讓李玹永遠也不要懷疑我！”

雨灩並不清楚李珝的打算，可是這並不妨礙自她眼中投射出的驕傲且欣慰的目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