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4章 對月題詩有幾人（下）

夜色已深，不便久留，步蘅與知秋要立刻回去，李瑈便送他們。

一路無話。將到之時，步蘅想到還有許多話要和知秋說，便道：“就送到這裏吧，剩下的路也沒幾步遠了，我和知秋走回去便好。”

李瑈望一望麵色怪異的姐弟，微微一笑道：“你離開王府時，沒讓我送你，結果你轉頭就跑到裴府，多危險！所以，還是送到門口，親眼看到你們進去才放心。”

知秋並不知道步蘅是從盛王府過去的，聽到這話，有些吃驚地望了步蘅一眼。李瑈瞧得明白，隻不作聲。

步蘅便道：“就這幾步路，能有什麽危險？倒是你也該早點回去。”

李瑈凝望著她，緩緩勾起嘴角，伸手握住她的手，笑著問：“你是不是想支開我，跟知秋說些什麽呀？還有什麽事，是我不能知道的？”

當著知秋的麵，這樣拉拉扯扯，步蘅到底有些不好意思，紅著臉道：“你放開……放開啊！”

李瑈賭氣不放，步蘅死活掙脫不出來，隻好作罷。

知秋看此一幕，不由得“嗤”地笑了出來，道：“好了，好了，我這便下馬車，可好？”

步蘅不語，隻是瞪他一眼，仿佛是生了氣。

李瑈偏偏道：“正好。你快快下去吧！”

步蘅這才道：“他受著傷呢……要下，也是我和他一起！”

她似乎是在生知秋的氣，卻還是對他關懷備至，這令李瑈心頭升起一股無名邪火，便道：“你們總要一起，我還真是個外人！”

步蘅吃驚地一舉目，本有心要說幾句好話，但見他一臉譏諷，心頭更添了幾分煩亂，反而道：“是啊，你現在的確外人！”說罷，便令十三停車，拉著知秋，同他一起下車。

下車後，兩人並未立刻離開，而是看著馬車轉了頭。待要要離開時，李瑈卻又掀開車窗簾，望著步蘅道：“你可還記得，你還欠我一把扇子？”

“我已畫好了。”

李瑈道：“你準備什麽時候給我？”

步蘅沉默一陣，才緩緩開口：“等我們下次吵架……”每每吵架，總需要一個借口去和好，留著扇子便是留了一個借口。

李瑈凝視著她道：“那麽這次……值得送扇子嗎？”

步蘅遲疑片刻，又抿嘴一笑道：“不值得。”

兩人有話，偏不能明明白白地說，專打這類謎語，讓旁人聽得心急，唯有他們深懂其中含義。

其實方才之語，就是說這不算吵架，她並沒有生他的氣！李瑈也就放了心。

姐弟二人目送他離去，知秋忽然長歎一聲道：“真是個怪人，這種醋居然也吃！”

步蘅憂心忡忡地道：“你還有心情想這些事！倒是說說你吧，你一直在裴府裏嗎？你待了多久了？”

知秋垂一下頭，有些不敢看步蘅那蘊滿擔憂的眼睛，低聲道：“我一直都在……幾乎是一整天……”

“你一大早就出去了，我真的以為你是去打馬球了！”

知秋不知該怎麽說，便抱起雙臂，直管向前走著。

步蘅緊隨其後，失望又擔心地道：“你衝出來救我那一瞬間，我才感應到，你原來有事瞞著我！你這段日子到底在做什麽？”

知秋停住步子，抬頭望一望圓月，隔著九重天，都能感到它的寂寞……

如此月夜，正該靜靜欣賞，或月下漫步，或對月吟詩，或舉杯邀月，何其風雅！可是，方才那一番爭鬥，已經將圓月辜負，接下來他們姐弟說的話，還要繼續辜負下去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