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17章 輕紅香土陷英俠（下）

她突然緊走幾步，緊緊抓住知秋的雙臂，道：“你知道嗎？你今天從裴府內衝出來救我的樣子，就像一條白龍！我想到這些，心裏不知道有多驕傲，可是又好害怕……”

白龍？！知秋也被步蘅的這個想法嚇住了，這世上隻有皇上與皇子們才能像龍，他怎能如此……

“其實我從前一直都視‘天下之主’的話為無稽之談，因為你我都安安心心地躲在我們的天地裏，連去外麵看一看的心都沒有。”步蘅心內激**，聲音都發起顫來，“可是我今天卻愈發覺出來，這一切是可能的！你身上那股不凡之氣，我能看到，陛下終有一天也會看到！你在那條路上越往前走，離陛下越近，他就越能看到……自古帝王都是多疑的！”

知秋竟沒有想過這一層，遲疑一會兒道：“我現在也沒有奪位之心，隻是希望有能力去保護我想保護的人而已！可是陛下若當真疑心於我，我再怎麽躲起也沒用！”

步蘅道：“怎麽沒用，有用的！”

她將知秋手臂抓得那樣緊，隔著衣衫，十指也都深深地扣進肉裏，生生地疼。知秋也不計較，倒越發心疼，柔聲安慰道：“姐，我知道你擔心我……”

“你聽我說！你聽我說！”步蘅激動地道，“唐朝太宗年間，有一句‘唐三代而亡，女主武氏有天下’的讖言。太宗因為這個殺了一個叫李君羨，原來這個李君羨乃武定人，官封左武衛將軍，拜爵武連縣公，合了讖言中的一個‘武’字。而他的小名兒，又是‘五娘子’，這又合了‘女主’二字。然而，真正的‘女主武氏’——太宗的才人，也就是日後真的登基為帝的武後，卻從未被懷疑！這就是因為她是個女子，而女子當皇帝在當時看來是不可能的事！所以……知秋，你隻要令陛下相信，你永遠都隻可能是一個武林中人，與朝堂無關，不可能成為皇帝，陛下自然不會對你如何！”

知秋見她這擔心的樣子，心裏一陣疼痛，故意不言不語，隻是溫柔地凝望著她，待她稍稍平靜一些，才接著道：“姐，我們怎能將希望寄托在一個人信或不信上。”

仿佛被當頭棒喝，步蘅一時失語，眼裏全是驚恐……

希望沒有抓在自己手中，是無法叫人放心的！這話不錯，可是權勢之爭不也像蜘蛛網一樣嗎？抓住一根絲，又要另外幾根在支撐，隻會讓人越陷越深！

倘若不這麽辦，又該如何是好？

知秋緩緩向前踱著步道：“或者……我們可以成為靈虛道長，讓陛下相信我們的話！”一片又一片樹影落在他身上，讓他明了又明，暗了又明……“又或者……讓一個深信我們話的人，成為皇帝！”

知秋說得沉穩，隻似步棋落子般，步蘅卻憂心難減。

“姐！是不是誰知道我們是龍鳳胎的事？”知秋猛然想了起來，轉頭詢問，“你方才，是不是說……已經有人知道了！是誰？”

事到如今，步蘅隻有道：“壽王李珝。今日的事隻怕也是他做的，殺了楊恕己嫁禍給裴大哥，裴家與裕王為敵，也就需要他這個盟友。如此一來，他也就有可以牢牢抓住裴府這道勢力！”說完這話，她猛然驚覺，自己其實也早就走進爭鬥之中了！

她閉目長歎，隻見齊雲山的時光，還有年少無憂的歲月，正朝自己揮手遠離，可是她卻無力挽留……

待睜開後，她便將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知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