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5章 青鳥不傳雲外信（上）

步蘅耐心地等著。

過了好一會兒，李瑈終於道：“如果……我和知秋都中了劇毒，隻有一顆解藥，你會救誰？”

步蘅“噗嗤”一聲笑了出來道：“我以為是什麽正經事，原來就是玩笑啊！”

“不是玩笑！”李瑈的急切中還有一絲威嚴，“你快說……你會救誰呢？”

步蘅看他十分嚴肅，沒有一點嬉笑的樣子，也在不覺間斂起笑意，略略一想，隻覺悲從中來，便道：“怎麽可能會這樣，一定不會有這樣的時候！”

“如果有呢？世事難料，真的有這麽一天呢？”李瑈心裏存著一口氣，一心想問出個答案來。

步蘅眉頭深鎖，想了想道：“要真有那麽一天……我救你……”

巨大的驚喜衝進李瑈心裏，他一下子就被淹沒了！

他與知秋相較，她竟選擇救他，幾乎沒有猶豫！他深情地凝望著步蘅，從她的眼睛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，隻有他自己！

“為什麽……”笑意在李瑈的眉梢眼角，在臉龐的每一絲輪廓裏。

盡管隻是假設，步蘅心頭也十分難受，傷感地道：“傻瓜，因為我不想讓你死……”

“那知秋怎麽辦？”

步蘅將頭微微一偏，哀傷地設想著，悲聲道：“那時……我一定會和他一起死的，我和他一起，就算是死也沒那麽可怕吧！”說到這裏，不免又想到流芳，黃泉路上，她該多麽孤單啊！

不……懷秀應該正等著她，他們一定會結伴而行！

步蘅隻顧想這些，心頭一時難過，一時欣慰，等回過神來，抬頭去看李瑈，隻見他臉上一片詫異之色。一瞬之後，又無比淒清。

“怎麽了？”步蘅問。

李瑈低著頭，沒去看她，隻是冷哼一聲道：“救我？和他一起死！你啊……”許許多多責怪不滿的話在胸口翻湧，卻怎麽也說不出來，隻化成一縷苦笑，在唇邊久久逗留。

“李瑈……”步蘅詫異而不解，柔聲喚道。李瑈卻將身子一轉，緩緩向前走了。步蘅更是不解，在後喚道：“殿下，我要在這裏等我爹爹……”

她想讓他，陪她一起等。可是李瑈心裏那樣失望，哪裏還有這份心思！

步蘅見他分明是傷心的樣子，也十分擔憂，便追上兩步問：“你怎麽了？你生氣了嗎？”

李瑈見她一臉關心，若在平時必定會感動不已。然而，此時此刻他卻隻想到，她將同生共死給予別人，卻隻給了他關心！

誰稀罕這樣的關心！

心頭愈發氣憤，李瑈強力壓製住，冷淡地道：“沒什麽……”說罷，便加快了步子，快步走了。

他胸中鼓著氣，隻管悶頭走，足下步子極快，待醒悟過來，已經快到永安門了，出宮的方向。既然如此，那便順勢回府好了。

十三遠遠地一看到他，眼中便是一亮，直愣愣地直往他頭上看。

李瑈看他眼神古怪，又憋了一路的氣無處發泄，待走近了便狠狠地盯他一眼道：“瞎瞧什麽呢？”

十三羨慕地道：“小的瞧您這隻鳥兒，您要是這麽去遛鳥，那些老爺們，還不得羨慕死！”

“什麽鳥兒？”李瑈沒好氣地問。

十三便伸出手，小心翼翼地往李瑈頭上輕揮一下，李瑈便聽到一陣尖細的鳥鳴好似在耳邊炸開一樣了。十三“哎喲”一聲慘呼，連忙收回道：“真凶啊！啄到我的手了……”

李瑈便順勢轉頭一看，隻見一隻青色的鳥兒，正在撲棱著翅膀，飛在自己身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