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87章 最叵測不過人心（上）

永春門皇宮的東側門，緊臨東宮，門裏門外不過都是看守宮門的侍衛。

然而，李珝卻暗中觀察這些侍衛了好幾日。

此時他還佇立在不遠處的高樓上，目光如電地望著他們。

這座高樓掩映在樹木之間，早前一百前在那裏了。原本是用以警戒放哨，後來被廢棄，但是極為堅固，曆經風雨仍舊高高佇立，倒是個登高望遠的好地方。

李珝著一襲家裳衣衫，裝扮隨意，而他身旁的雨灩則梳著百合髻，黃裳綠裙，侍女裝扮。

雨灩因見那些侍衛一貫地兢兢業業，恪守本分，便微微一笑道：“誰能想到父皇最得力的幫手，就在這些不起眼的看守中呢！”眼底有一抹驕傲，深深地凝視著李珝的側臉。

李珝神情平靜，雙眸之中更是波瀾不驚，稱讚道：“這才是父皇的高明之處！近他身的金吾衛，都身負無上的榮耀，哪一個不是金光閃閃，一舉一動備受矚目！若是讓他們去調查什麽事，又怎麽可能做到悄無聲息。可是楊恕己之死，父皇就是在悄無聲息間查清楚了。這固然離不開父皇的睿智，可是他又出不得宮，又是誰替他調查細節，搜集證據呢？果然啊……是他們！”神情間透出對父皇的無限憧憬，隻覺大丈夫正該如此睿智強大，永遠將狂瀾緊挽手中。

“那時候，父皇以替李玹收拾換洗衣物為由，派了自己身邊的大太監、金吾衛，還有這些不被人注意的看守去了裕王府。你便順著這點線索，從最不起眼的人身上下手，於是查到了他們？”雨灩又向下看了一眼。

“不錯。”

畢竟是看守皇家宮禁的人，穿著官服，又有寶刀在手，一眼望去也是神威凜凜。

然而，這種神威不是他們的，而是他們身後巍峨的皇城給的。

離了這裏，沒入人海，誰又能發現他們？

可是李珝發現了！雨灩深以為傲。見他仍舊望著永春門出神，還忽然間將眉頭一擰，便緊張地問：“怎麽，他們有什麽異動？”

李珝將頭緩緩一搖道：“不是他們……我想到了別一件事……”

“什麽事？”

“方才說引人矚目與否的話，我猛然想到檀彥之！”李珝皺眉道，“要論引人矚目檀彥之，又有誰比得他呢！”

這話不錯。檀彥之既高大又出眾，既俊美又妖異，無論身處哪一族的人群裏，都不是能夠輕易被淹沒的人！

雨灩也明白他的擔心。她現在可不再是長樂公主李雨灩了，而應該是侍女沈翎。她本該永遠消失在上京城裏，卻因故被羈絆，仍在上京內逗留，這是件多麽危險的事啊！她因此寬慰道：“他知道這點。所以與我早有約定，不會輕易出現在人前，他會為我考慮的。”

李珝冷笑道：“他若是總能記得與你的約定，我們上次的談話，就不會被他聽到了！”

一片陰雲自雨灩眼底掠過，不過那雙眸子很快便又恢複清亮，秋水般漾著漣漪，道：“好在，他一定會為了我遵守誓言，絕不可能將這件事告訴葉家姐弟！”

“他若是說了，步蘅與知秋絕對不可能放過我！”李珝仍是擔心。

雨灩見他眸含驚懼，又擔憂又憤恨地道：“連你也這樣怕他們！是不是真如皇伯父所言，葉知秋將來會成為‘天下之主’？若是如此，不如早早鏟除他，省得他威脅你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