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07章 一雙瞳人剪秋水（下）

步蘅略一猶豫道：“我告訴你，你可別告訴別人……”

“好。不過……到底怎麽了？”

步蘅先舒一口氣，待平靜下來便道：“有的聲音區分男女，有的武功也一樣。這套功夫女子練得，男子卻練不得。”

“這是為什麽？”李瑈隻覺得新鮮。

步蘅道：“曾經知秋見我練，覺得有趣，也想練，師傅沒答應。據師傅說，男女有別，這套功夫對女子大有裨益，卻於男子有害。尤其是十五六七歲的男子，千萬不能練！”

“十五六七……他們練了會怎樣？”

步蘅垂下頭去，若無其事地望著地上的枯草道：“身體會越來越差，最終久病致死，他們很難活過二十歲……”

李瑈驚道：“那照你這麽說，這套功夫於男子而言，與毒藥有什麽區別！”

“沒有區別……卻也有區別……”步蘅出起神來，“毒藥往往是自己在不知不覺間服下，可是這個不一樣，乃是自己心甘情願地服下。我師傅說，男子於年少之時，總會嫌自己太過弱小，迫切地想登上高位好能證明自己，很容易急於求成。這套功夫若遇上適合的兵器，便能令他一躍成為天下第一。一旦讓哪個少年擁有了蔑視天下的力量，他就很難放下！”

“所以，你師傅會那樣說……”李瑈感慨地轉道，還順勢轉過身望著知秋，“他也是怕你弟弟急於求成！”說到這裏，看到惜月與知秋，突然笑出了聲。

步蘅抬頭一看，隻見知秋與惜月正站著說話，隔著一段距離，都十分斯文。她便十分不解地問：“忽然之間，你笑什麽呢？”

“你這個弟弟還真是傻氣，站那麽遠做什麽呢！這時候就該走過去，讓她瞧清楚自己……不該君子時就別當君子！”李瑈凝視著那對璧人道。

步蘅睨他一眼，隻見他滿目澄澈，一派天真，抿嘴一笑道：“就你君子！”

“如果是我，我會走過去的。才不當君子！”

“是，你的確會這樣的。”步蘅回想起來，甜蜜一笑道。

“你怎麽這麽肯定？”李瑈卻笑著問。

步蘅揚起臉道：“因為我記得，你的確這樣做過。在梨花樹下，你說‘我們本該一見鍾情，卻浪費了那麽多光陰，剩下的時間，每一刻都不想辜負！’‘你一個人想不清楚，我便幫你想清楚；你沒那麽快走過來了解我，我便走過去讓你了解我……’”

她一直凝視著他，從他清澈如溪的目光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，看到過去……

仿佛，又回到了那一天，他一步步走向她。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步蘅的心上，令她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……

她真希望，他的目光永遠都如今天這般清澈，叫人一望，便能看到前世今生與以後……

她說得一字不差，李瑈心中有最猛烈的驚喜，注視著她道：“你居然都記得，你都記得……”

“我怎麽可能會忘！”她抬起臉來望著他，眼裏全是如水般的溫柔。

原來，感動到極點也會心痛，那猛然間的一縮，幾乎令他掉下淚來……

他擁她入懷中，將她箍得緊緊的，貪戀著此時的篤定與甜蜜，真想停在這一刻。

可是有馬蹄與歡呼聲由遠及近，步蘅不得不連忙掙脫出來，轉頭一看，原來已有人滿載而歸。

步蘅笑道：“我們也該去打些什麽，要不然一會兒就要尷尬了。”

李瑈道：“我已獵到一個美人，還求什麽呢！”

他不管會不會被人看到，隻管將她緊緊擁入懷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