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52章 故劍(下)
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了一會話,步蘅便迷迷糊糊地睡著了。
可是夢裏,並非安逸甜蜜的所在。
她夢到自己被人追殺,她急得要逃,可是肚子已經開始大了,原本纖細的四肢也略略豐腴了一些,輕功難以施展。可是身後有無數的人,劍光霍霍,全向著自己而來。她急得奮力一跳,卻覺得腹中一痛!
嚇得睜開了眼睛,眼前空****的一片,唯有遠處的帳子輕輕飄**著……
“李瑈……”步蘅連忙摸一摸自己微隆的小腹,醒悟過來是一場夢,便拿眼睛四處找李瑈。
他並在不臥室裏,而帳子外麵仿佛有人影。她便起身,緩緩走了過去,隻聽李瑈壓低了聲音跟人道:“這件事有這麽急嗎?非要如此嗎?”
仿佛是哪個大臣道:“壽王一日未找到,變數就存在一日,這是最快的辦法!況且以太子殿下的人才,韋家小姐也是十分樂意的,很願意替太子收複韋氏之心。”
“可是……太子妃……”
“太子妃賢良淑德,豈會不願?況且,這天底下,哪個太子不立側妃呢……”
步蘅隻覺得一個晴天霹靂直劈下來,在此之前,她還真就忘了“立側妃”之事。多虧這位大臣,她總算記了起來!
她這才明白,伯父為何會說,收複韋氏之心不是難事……
可是,她不願!心底有個聲音,明明白白地在喊,可若是如此,豈不是在阻礙他的“大業”?
想到這裏,她喘息的聲音也就重了一些,李瑈一驚,掀開帳子看到她,變了臉色,怔怔地道:“步蘅,我……”
步蘅垂下頭想了一想,隻覺得這件事難辦極了,也不知該如何麵對他,便徑自走了出去。
李瑈連忙拉住她道:“步蘅,我絕不負你!可這是大事,不得不如此!我頂多封她個良娣,將來也隻是個妃子,你永遠都是我的妻子,將來的皇後。”
步蘅原本還隻是覺得為難,此時聽了這話,心頭生恨,不禁冷笑道:“若是如此,那你就將我和她全負了,還得讓全天下感慨你故劍情深?李瑈,你還真是了不起!”
說到這裏,將手一甩,便頭也不回地跑去殿外。
李瑈本要立刻追上去,但大臣還在,韋家小姐的事需得趕緊定下來,料想步蘅也跑不遠,便耽擱了一會兒。
打發了大臣後,再去找步蘅時,她竟已出了東宮。
李瑈心感駭然,他已阻攔過她一回,卻終究沒能攔住,正如真相一般,用再多的謊言去掩蓋,到頭來卻隻能是徒勞無功……
然而,回了葉府的步蘅不可能見到知秋!
彼時的知秋正在黃海鎮。這天上午,他找到李瑈所說的那戶人家,找到了被保存在山洞裏的道善。
由於山洞寒涼,那對夫婦又用了一些特製的草藥,道善的屍首得以完好地保存,沒有一絲腐壞。
知秋見狀,一麵在心裏感慨李瑈安排得宜,一麵冷靜地將父親身上檢查了一番。
傷口隻有一處,從心口處穿透到背部,傷口平滑,足見凶器鋒利。所以,李珝應該是用一把極鋒利的長劍,當麵一劍,殺死了他父親!
可是……李珝的兵器不是玄機劍嗎?那卻是一把短劍,為什麽會特意換了兵器殺他父親呢?
知秋想了一陣,卻沒有想通。轉頭看到父親麵色若生,分明有話要說,便問:“爹爹,到底是怎麽一回事?”
他的聲音在山洞裏回響,愈發透出孤單與落寞……
過了許久,沒有聽到任何回應,他不解地轉頭四顧,隻見洞口處被正午的陽光照成一片耀目的白,而父親正躺在幽森的山洞內,不禁想到“陰陽兩隔”四字。
他突然意識到,父親再也不可能回答他的任何問題了!
他茫然地望著父親的麵孔,登時泣不成聲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