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58章 質問（下）

“那是因為你信任我！隻有事實才可能天衣無縫，其它都會被偏愛與偏見左右。”李瑈從未像此刻這樣厭惡自己，“那時候，我以為你洞悉了一切，你將我的謊言看穿了……可是，你居然喚我一聲‘姐夫’……我發現，你像你姐姐一樣對我深信不疑，所以我利用你的信任，讓你去黃海引出李珝，再殺了你們……”

知秋又一次領略到事實的殘忍，眼淚順著的他眼角落下，唇邊的苦笑一直在顫抖：“這樣的你，跟李珝有什麽區別！真不愧是兄弟！李珝指使蘇沁心殺了我妹妹，又怕李鈺泄漏，迫不及待地要殺他。可是我居然還因為他的幫忙而感激他……好在檀彥之引我過去，聽李珝和李雨灩講出事情的真想。我答應了，檀彥之隻向李珝報仇，放了李雨灩。於他而言，那是一個又愛又恨的人吧……”

“又愛又恨……”李瑈怔怔地念著這四個字，想到了步蘅。她若知道了事情真相，也會對自己又愛又恨吧！

心頭一陣愴然，從前隻想從她身上汲取更多的愛，再貪心都敢理直氣壯！可是現在，他居然隻求她不要恨自己……

現在的他居然和李珝、李雨灩這樣的卑鄙小人成為同類！

“嗖”地一聲響，眼前寒光一閃，李瑈不禁打了個冷顫，滿目驚恐地望著知秋。

他抽出了青霜劍，冷冷道：“檀彥之一定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天——我對你的恨意遠遠超過對李珝或李雨灩的。知道嗎？這就是所謂的血海深仇！我要殺了你！”說到最後，悲傷居然超過了仇恨。

李瑈怔了一下，而後慘然一笑道：“當我殺了那對致使沉船的父子，指使你伯父派來的人追殺李珝，自認為一切無礙後回到木屋，卻發現血衣不見了……那時我就知道，這一切總有一天會泄漏，這些日子我受夠了煎熬……所以，把劍給我，讓我自行了斷！”

知秋握緊青霜劍，憤怒地道：“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？”

“我可是太子，不是誰都能殺的。若是由你動手殺了我，也會有‘血衣’這種東西。你再怎麽費心安排，真相還是會被人知道，我是‘過來人’我很清楚……”說到這裏，李瑈不由得苦笑出聲，可是那漆黑的眸子裏卻滲出淚水，晶瑩閃爍。

知秋望著他的雙眼，好似一睜眼發現獨自一人飄**在深夜的大海上，漫天繁星傾斜而下，既震撼又叫人絕望……他心裏一振，又聽李瑈繼續道：“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成為這樣的人，滿口謊話，卑鄙無恥，一直欺騙、傷害我愛的人！死是最好的解脫，看你姐份上，把劍給我，讓我自行了斷……”他將手伸了出去。

知秋想，看在姐姐份上，已忍讓他多回了，好像也不在乎多這一回……

他稍一猶豫，挽起一個劍花，雙手平托著劍，遞了出去。

李瑈提起寶劍，眼中冷光一閃，“唰”地一聲將劍橫在自己頸中。劍身泛出青色的寒光，將他的原本如玉的臉龐，襯得毫無生機……

知秋倒比他更眷戀這個世界，心痛無比地道：“我相信你這些日子承受了常人難以相像的煎熬……成了太子，娶了我姐，再過七個月便要為人父了，可是秘密一旦泄漏，這一切就都完了……”

這些話如一陣颶風在李瑈心中刮過，摧枯拉朽，瞬間將一切夷為平地！他轉眸向葉府方向望了一眼，心頭瞬間便建立起一個破釜沉舟的新計劃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