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65章 聖旨（上）

步蘅卻顯然是早有預料，臉上登時一片慘淡的笑意，雙眼沉沉閉上，兩行淚水如劍身上閃爍的鋒利劍芒，狠狠地劃過慘白的臉龐！

“步蘅……”李瑈猜到了什麽，“你……是不是都知道了？”這句話幾乎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氣。

“有一條隱秘的通道可以從我家的那條小河，直接到外麵的湖上……我感應到知秋墜入水中，來不及多想便去救他了……”其實直到這時他都不曾上岸，仍然浸在湖水裏，寒冷與腹部的陣陣疼痛令她痛苦得瑟瑟發抖，“他將一切都告訴了我……”

所以他從山上下來後，來到果樹院看她，才會被人極力阻攔。

怨恨、悲憤、失望還有難以置信在步蘅眼裏匯聚，淹沒在淚水之中。

李瑈的心狠狠抽成一團，像石頭一樣堅硬，硌得他全身生疼！

他伸出手想為她拭淚——除了這些他還能做些什麽去彌補嗎？如果有，叫他豁出命他也在所不惜。

可是，外麵卻傳來知秋的聲音：“聖旨到！”

步蘅嚇了一跳，將臉一轉，淚如雨下。

李瑈的手落了空。

“聖旨到！請皇太子和皇太子妃接旨！”這聲音簡直是在向他索命！

來不及了，來不及了！他居然還沒有向她好好道歉，便要擔著一身的罪責迎接滿是心機的審判。

走到屋外，他隻看到了知秋，便問：“李珝呢？”

知秋並不理會，直接打開了聖旨沉聲念道：“聖人用心，方悟真宰，婦女勤道，自昔罕聞。皇太子瑈妃葉氏，雖居榮貴，每在精修。屬太後忌辰，永懷追福，以茲求度，雅誌難違。用敦宏道之風，特遂由衷之請，宜度為女道士。”

李瑈震驚地瞪著雙眼道：“為何不是廢了我的皇太子之位？為什麽要這樣，為什麽要讓你姐去當女道士！”

自高空墜入水中令知秋受了不算輕的傷，腿與手臂都生疼生疼，可是這些即便再重上十倍也及不上他心底的痛！

看著罪魁禍首近乎崩潰的樣子，知秋痛快極了，字字殘忍地道：“怎麽？這會比留她在殺父仇人身邊壞嗎？”

李瑈渾身一振，卻無言以對。

知秋緩緩走向他，就像在山崖之上李瑈一步步走向他一樣，每一步都踏碎了曾經的天真、純淨與信任。

“就在我姐故意留下你的這段時間裏，壽王由嘉年護送著到了你父皇麵前，而我則找到了你派去追殺我和壽王的那些人。你居然嫁禍壽王還欲滅口，陛下怎麽可能不廢你！那道聖旨很快就會來，而我手中這道乃是陛下早年前給壽王，任由他隨意填寫的……誰知道陛下會治你什麽罪，而我要在此之前讓我姐和你撇清關係！”

說話間，知秋已走到了步蘅房間門口，身形是前所未有的高大，將門口擋得嚴嚴實實，也意圖將痛苦隔絕在外。

他站在那裏，冷冷地望著李瑈道：“你去死吧！”話剛一出口，突然麵來的劇烈心痛便令他痛苦難當。

“我的確該死……”李瑈望著窗子上那道淺淺的影子道，而後徐徐離去。知秋做得沒錯，在皇上治罪之前的確應該讓步蘅與他脫離關係。

雖然心中萬分不舍……可是，他又有什麽資格不舍？

“李瑈……”知秋卻又叫住了他，“你配不上我姐對你的信任！”

“是……”他如行屍走肉一般，強撐著自己應了一聲，便繼續往外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