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70章 長命(下)

檀彥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望著她認真地道:“無論怎樣,我對你的心都是真的!可是為什麽,你現在就是不肯相信我?”

雨灩的身體微微發著顫,美眸中閃著驚疑不定的光,貪戀地望著檀彥之。

過了許久,她終於苦笑一聲道:“大概是因為我覺得我自己……越來越不值得你真心以待了吧!”

檀彥之正欲說什麽,馬車顛簸一下,李瑈身體一倒,重重地咳了兩聲……

檀彥之連忙扶正了他,隻見他猛然張開了眼,眼睛與神情裏全是驚恐,仿佛剛剛逃脫十八層地獄一般。

檀彥之立刻道:“是我……是大哥……你沒死,我們換了藥,你服下的不是砒霜,你還活著!”

李瑈急促地呼吸著,隻管將雙眼睜得極大。眼睛、手上、身上的感覺還沒有恢複,隻有耳朵是極清醒的,聽著馬車急速向前的顛簸聲,還有十三的聲音道:“檀公子,是殿下醒了嗎?”

李瑈聽到“檀”字,凝眸細看才發現檀彥之就在自己麵前。“大哥……”他試著喚了一聲,居然一切如舊,他的確還活著。

檀彥之放心地一笑道:“不用擔心了,李珝以為那是砒霜,其實是我讓雨灩準備的假死藥。你沒事了,我們現在去毗犀……”

雨灩接著道:“你舅舅會將王位傳給你,你想奪回妻子和皇位就一定會吞並渾穀,檀彥之說隻有你有這個能力,我也這麽覺得。合並毗犀和渾穀後,你必然會領軍攻打大梁,可是你一定會失敗,珝兒就會成為最了不起的皇帝。”

李瑈淡漠地聽完,知道檀彥之是用這篇說辭說服雨灩救他,而雨灩想知道他究竟會不會這麽做。

他心底清明,知道還沒走出大梁,自己應該順著她來。然而事到如今,他隻想一死了之,又怎能想到許多年後的事,隻是哀傷地道:“大哥,又被你說對了,我和步蘅的緣分盡了,你不該救我的……”

檀彥之望著他死灰一樣的麵容,滿心不忍,於是堅定地道:“我說錯了。”

“我害得她失去了我們的孩子……是個女兒……”李瑈眼中有細微的光點不斷地閃動,“我將她傷害到這個地步,她又怎麽可能原諒我?她不會與我重歸於我。”

“怎麽會呢?”檀彥之有些吃驚地道,“是她傳遞消息給我,讓我救你的……”

李瑈心中一震,久久不能平複。馬車卻逐漸慢下來,最終靜止。

“到了。”十三在前麵道,卻宛若地震了一般。

這裏當然不可能是毗犀!李瑈既詫異又驚恐地望著檀彥之,隻聽他道:“下去吧,她想見你……”

可是他卻像是再一次吞食了假死藥,根本沒辦法動彈。十三將車簾輕輕挑了起來,三月明媚的陽光混雜著熱烈的春日氣息湧了進來,叫人不知所措。

“別讓她等著,去吧。”檀彥之又一次道。

李瑈舉目向外一望,心頭忽然就生出無限的勇氣,緩緩下了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