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無邊的黑暗中摸索著。四周什麽都看不見,隻有漆黑。因為不知道腳下的路是什麽樣子,我不敢發足狂奔,隻能慢慢向前摸索。其實哪是前麵我也不知道,除了移動腳步,別的什麽都不能做。周圍陰冷陰冷的,冰涼的氣流從臉上、耳朵上掠過,帶著死亡的氣息。我咬著牙,,機械地向前、向前

一個山洞中的大廳,高約十米、寬約七八米的大廳。洞身為溶洞形式,洞壁為千年累月水蝕的圓潤表麵。洞的頂部,垂下來萬千條鍾乳,長的下來有四五米,短的也有一兩米。在沒有光的環境下,我不知道為什麽看得這麽清楚,像一幅五彩水墨圖一樣,色彩斐然。我在這個斑瀾的大廳內向前逡行。其實大廳是個長長的通道,燦爛輝煌。通道頂部,閃爍著星星一樣的亮光,整個洞身呈現出紅、藍、黃顏色。在這樣的通道中行走,讓人覺得有種迷茫的感覺,好像魂不守舍。而在廳堂一樣的洞身上,又有著無數黑漆漆的小洞口。說小,也有近兩米高,兩米多寬。裏麵感覺風聲呼呼,深遠莫測。

沿著光怪陸離的通道走下去,不知道走了多少時間,不知道走了多少路。隻有我一個人。沒有累的感覺,沒有饑餓的感覺。望著洞頂閃閃的星星,我不知道是寶石還是什麽別的東西。

走過溶洞,前麵又進入黑暗之中。仍然和原來一樣,沒有光線,陰冷濕滑。我一隻手在前麵虛空摸索,一隻手摸著堅硬岩石的洞壁,慢慢向前。

這是身在哪裏啊?怎麽會到這裏來?究竟發生了什麽事?我努力回想著前麵,從小孩子到上學到畢業參加工作,一切都很正常。但怎麽來到這裏的記憶卻沒有,沒有任何印象,似乎憑空突然之間就從一個環境轉移到這個環境來了。隱隱之中感覺到這個環境陌生中又帶著一點點熟悉,好像曾經經曆過這種感覺。恐懼、無助、漫無邊際的黑暗、找不到出路。

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,在我腦子接近木然的時候,從遙遠的前方射來一束淡淡的紫光。紫光是那樣淡,近乎被黑暗吞沒。我集中全身心捕捉這束紫光,掙紮著撲向光明,雖然我並不知道那是什麽。又這樣走了好久好久,前方終於光明大盛,柔和的紫光趕走了黑暗,我全身溶在了紫光裏。我興奮地大聲喊叫,張開雙臂向前奔去。

突然,左右出現了許多惡魔般的東西,把我死死纏住。我拚命掙紮,想擺脫它們。但它們越聚越多,慢慢將我淹沒,我又重新回到無邊的黑暗中。我驚得肝膽俱裂,用盡身體裏所有氣力,大喊一聲。

我睜開雙眼,原來是個噩夢。摸摸額頭,已被冷汗打濕了。這是我做的第三次一模一樣的噩夢。心還在狂跳著,我想我的臉色一定慘白慘白。我閉上眼,深吸一口氣,將這口氣運於全身,心情慢慢平靜下來。同樣的噩夢,到今天為止,已經做了三次,而與此相似卻又不完全相同的夢,打小時起,已經記不清做過多少次了。我不知道上蒼是不是在向我預示著什麽。我又睜開眼,站起身來到窗邊拉開窗簾。原先怒吼的狂風已經停了,黑厚的烏雲把天空壓得很低很低,遠方傳來沉悶的雷聲,要下雨了。

拿起手機看了下時間,下午2:40,我睡了兩個小時。用涼水洗了把臉,想出去買點菜回來做晚飯。這時候手機響了,上麵顯示是我家的電話號碼。摁下接聽鍵,姑姑那溫暖親切的聲音從手機裏傳過來:“小峰啊,好長時間沒打電話了,最近忙吧?”我心裏一顫,一股慚愧之情湧上心頭。是啊,一個月沒有給姑姑打電話了。

我家在北京西南方向的太行山裏麵,離北京二百多公裏,抗戰時候稱為“平西”。是姑姑把我從小養大的。我並不知道父母是誰,在記憶裏,自小就跟著姑姑。她說我是抱養的,她也並不是我的親姑姑。問她我父母的情況,她卻說不太清楚了,隻是說外地人,找不到了。其實這也沒什麽關係,姑姑姑父對我都很好,拿我當自己的親生孩子。在我心裏也把他們當成親生父母,從來沒有過別的想法。他們在農村,條件並不是很好,省吃儉用從小學供我讀完大學,直到參加工作。姑姑的親生孩子,我的妹妹,沒有我幸運,沒有走出深山,落在了家裏。我從南方的工科大學畢業後,在北京的一家工程公司找到了工作。單位沒有宿舍,於是在外麵給我們這些單身職工租了些單元房,當做宿舍。和我同住一個單元的還有兩個人,一個是四川的,另一個是北京本地的。我們單位的工作性質是野處施工,一出去就是幾個月甚至半年一年,所以三個人很少碰麵。現在,四川人到湖南施工去了,北京人和我今年沒有出去,因為工程並不是很多。他由於家在北京,沒事就不住宿舍了,回家去住。沒有工程的時候,單位對單身職工在哪裏住、上不上班是放得很鬆的。因為我們常年在外,每個人每年積累的假期多的讓人不敢相信,隨便休也休不完。現在宿舍隻剩我一人。上班五年了,雖然有了一點積蓄,但想買房子卻是不可能的。就在我們單位這城鄉結合部,房價也高達二、三萬元每平方米。一套普通的兩居室算下來也得二百萬。可惡的房地產商寧可讓大批房子空著賣不掉,也絕不讓廣大貧苦百姓入住。這五年中,經別人介紹,談過幾個女朋友。人家一聽農村來的,收入低,無力承擔房價,絕大部分掉頭而去。一年前,又經人介紹,認識一個在北京工作的河北老鄉,相貌平平,身材平平。看她對我目前條件的態度,可能由於自身條件的影響,沒有一口拒絕,卻也絕不是滿意,眉間話語間透露出不滿。我在這個城市中認識的人也沒幾個,偶爾有個人說句話總比沒有強。所以我們的關係就像霧像雨又像風,來去隨意。我們很少見麵,一月最多一兩次。見麵吃頓飯,就送她回上班的地方。沒事時我除了學習就是上網、看電影、到處轉轉。生活平平淡淡,閑散無聊。每次給姑姑打電話時候怕她問起工作呀、對象呀什麽的,總是很快說完,掛機。今天姑姑打過來,讓我很是覺得對不起她。

我在電話裏跟姑姑說:“姑姑,我這裏很好,工作不忙,現在很是清閑。對像也談著,不要為我擔心,我會好好的。姑父、妹妹都好吧?”她說:“他們都好。你從出去後回家少了,每年在家呆不了多少天,他們都很想你,希望你工作不忙的時候回家來多住些日子。咱們這裏雖然偏遠,可是風景好、氣候好,吃的糧食、菜也都是自己家裏種的,比城裏的好吃。現在好多城裏人沒有事時候來咱們這裏旅遊,過過農家生活。”

姑姑的話讓我心裏一動:剛好現在沒有工程,何不回家去住些時間,多陪陪他們?姑姑姑父年紀大了,希望我多回去,妹妹也很想我。想到這裏,我對姑姑說:“姑姑,我回去住一段時間,剛好現在沒什麽事,我向單位請假。”姑姑高興地說:“你對象呢?要安排好,別讓她生氣啊。如果她有空,想來,就一塊來吧。”我說:“她沒時間。沒事的,和她說一聲就行了,不會生氣。”姑姑說:“真是太好了,你請好假打電話回來。”我說:“好的姑姑。”剛要掛電話,姑姑急急又說:“小峰,前幾天咱們這裏好像地震了,地動了一下,天上閃了下光。最近來了些人,說研究研究。”我聽姑姑這麽說,很有些不放心地說:“姑姑,那要查看一下房子,千萬要注意安全。”她說:“沒事,咱家的房子新蓋的,結實著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