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裏煤油燈燃燒著,放射出平靜而柔和的光。雖然不太明亮,卻足以給人心裏安定的感覺。

我坐在鄧薇旁邊,輕輕拍拍她的肩膀沒有說話。她轉過頭來看著我,眼睛裏的光散而無神。

凝視我好久,終於,她緩緩靠在我懷裏,歎了口氣。我心裏明白,她心智清楚了。那邊許小楓仍然深深低著頭,不敢抬起來。

又過了一會,鄧薇嘴唇顫抖著說出幾個字:“日本鬼!”她這幾個字,讓我渾身一激靈,更讓旁邊發抖的許小楓害怕得撲過來,摟住鄧薇不放手。日本鬼!那是什麽啊?

以前大家都管二戰時期侵入我國的日本兵叫日本鬼子,但是多一個“子”其意思可就相差太遠了。鄧薇說出日本人、日本鬼子,我都會覺得驚怖,但絕對達不到“日本鬼”這三個字引發的效果。

我在驚悸之餘,想到鄧薇可能受了極端驚嚇,神智有些失衡了,於是輕輕攬著她的肩頭,讓她靠在我懷裏,用輕緩的語氣問她:“不用怕,有我在呢。到底是怎麽回事?”

我感覺得出來,鄧薇渾身發著抖,連同摟著她的許小楓,我也明顯感覺到了她身體的顫抖。

鄧薇一味發著抖,感覺想說話,又說不出來。我沒有辦法,隻得向窗外的春兒喊道:“給拿點白酒來!”

不一會,春兒端著一茶缸足有三四兩白酒進來。我接過來,示意春兒出去,然後輕輕拍了拍鄧薇後背,讓她把頭仰起來。

酒到了她唇邊,沒想到她就像喝涼水一樣,咕咚一聲,喝下了半缸。我知道她不是酒量大,隻是聞到了酒味,借此壯膽罷了。一般害怕到了極點的人,本來滴酒不沾,但是往往這時候能喝下讓人不敢想像的酒,而且還不會醉。

那邊許小楓也一樣,搶過茶缸,隻眨眼時間,把餘下的酒一滴不灑,灌進了肚裏。從這裏,我能想像到她們看到了多麽可怕的事。

我沒有再追問她們什麽,待其平靜一會再說。

過了五六分鍾,鄧薇終於有了動靜。她身體**著,我聽到了哭泣的聲音。我柔聲和她說話,,讓她心裏得到安慰,感覺到安全。又過了一會,她開口說:“我不想死在這裏!”

許小楓聽鄧薇如是說,沒有抬頭說:“我也不想”

我把聲音放到最輕說:“到底怎麽回事啊?告訴我吧。”料想此時那一大口白酒的後勁上來了,鄧薇丟掉了原來那種害怕心理,抬起頭來跟我說:“你們剛進洗澡間不久,我們就聽到一陣音樂聲音響起來。那種音樂很怪異,好像極少聽到。聲音在東南方向。

我們倆本來很害怕,但不知道為什麽,身不由已,就隨著聲音來源方向走了過去。走到那座房屋旁邊,聲音消失了。我們沒有帶手電,不知道為什麽,隻跟著那聲音,我們便在漆黑的環境下走到了那裏。

聲音消失後,四周一片黑暗,伸手不見五指。我們也迷失了方向,辨不清東南西北,不知道怎麽回來。我們害怕得大喊了幾聲,沒有任何回應。想必你們在洗澡,也聽不到。四周靜得嚇人,仿佛所有聲音全被黑暗吸收掉了。我們不敢再喊,慢慢靠著牆跟坐下來。

過了一會,突然一道亮光閃過。我們以為是你們來尋找我們了,於是回過頭來看。讓我們震驚的是,借著亮光看得清楚,在我們麵前,居然站著十幾個人。這十幾個人一律黃顏色軍服,手裏拿著武器。這服裝很熟悉,卻又一時想不起來叫什麽品牌。為首的一個,像是這一隊人的領導,個子不高,雙腿羅圈,背好像也有點駝。讓我害怕的是他居然留著一道橫生的胡子。結合他們的服裝,我一下想起來,他們是日本鬼子!”

鄧薇許說到這裏,我也感覺渾身發涼。日本鬼子!那可是半個世紀以前的事啊,怎麽現在還有?而且在我們這裏?

我打斷了鄧薇:“你沒有看錯吧?怎麽可能是日本鬼子?他們早在半個世紀以前就退出曆史舞台了。難道是現代日本鬼子,為了侵略我們,在這裏悄悄布下的兵營?”

鄧薇說:“我也不知道,反正和電影裏演的日本鬼子差不多,無論從服裝還是武器上。為首的那個彎下腰來看了我們一會,嘴裏咕弄了幾句聽不懂的話,那聲音好嚇人,像極了兩塊骨頭磨擦發出的聲音。

不一會,兩個日本兵彎腰來拉我們,看意思是命令我們跟他們一道走。我們倆拚命反抗,寧可死了,也不要跟他們走。那些日本鬼子不耐煩了,隻見為首的那個喉嚨裏發出一陣嚕嚕嚕的怪聲,然後他們全部笑起來,那笑容好嚇人,讓人不寒而栗。

笑著笑著,他們臉上的肉就像飛灰一樣,一點點飄飛了去,最後,全部餘下顆骷髏頭,身體還穿在黃軍服裏,不知道是不是骷髏了。

我們渾身上下,失去了最後一點勇氣,好像暈了過去。再後來清醒過來,聽到動靜,以為他們回來了,嚇得我們緊緊摟抱著,怕把我們分開。”

鄧薇的講述到此結束,接下來的事情我們就知道了。她的講述,從許小楓恐懼的目光中我也們得到了認證,應該差不了多少。

聽到這裏,忽然之間,一條線像是穿越長空的彩練,在我腦海中,把許多事情串在了一起。如抗日時期日本人把山封起來,不讓當地百姓進山,許多汽車甚至飛機在附近出沒,為何這裏布置的像座兵工廠。就是因為日本人在這裏進行大規模建設,不容許別人窺見。

一切順理成章,如流水行雲般自然,這裏無疑是日本人修建的。這讓我想起在我國東北部日本關東軍修建的長達1000公裏的軍事要塞,其中以黑龍江省虎林市虎頭要塞最為著名。

這些要塞是用來防備蘇聯從北麵攻擊而修建,當時動用了數十萬華工,無數人慘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