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懂得摩爾斯碼翻譯,但是我知道可以通過查詢來明白其中的意思。於是我悄悄起身,找來紙和筆,把長達半分鍾的敲擊信號記錄下來,等待回頭想辦法破譯。

另一方麵,我又非常疑惑,現代社會中,還有人采用這種方式向外傳達信息。要在心裏記住這些點橫怎麽組合代表什麽意思,可不是件容易的工作。如果翻看電碼表敲擊,又不會這麽流暢,真讓我百思不得其解。看別人還在沉睡中,我決定偷偷去隔壁看個究竟。

我輕輕起身,穿好衣服,拿上手電,躡手躡腳出了門,又把門關好,防止有異物欺入。

可能是大家都被蜥蜴毒薰了,他們睡得很沉,沒有一個人醒。

隔壁是一間較大些的庫房,鎖已經被我們檢查房間的時候撬壞,扔在一旁,門應該是虛掩著的。

輕推之下,門果然開了。我此時心裏已經做了戒備,想好了如何應對各種突**況。

屋裏很雜亂,在手電光照射下,漸漸看清楚,有各種桌椅及櫃子。我尋找能夠穿過的縫隙向挨著我們住人房間的牆壁摸來,因為敲擊就發生在那裏。

直覺中,附近並沒有危險。但是我不敢保證我的直覺是不是每次都準確,還是小心點好。

我沒有碰動任何物件,一點點摸到了接近牆邊的位置。在靠牆角處,有一個高大的木櫃,占據了庫房的一角。這個木櫃的位置就應該是敲擊的地方,因為正對著這裏的牆另一邊就是我的床位。

櫃子並沒有鎖,我們檢查過,裏麵是空的,什麽也沒有。我不明白敲擊聲為什麽在這裏,難道有人鑽進櫃子裏去敲牆嗎?

我全神貫注地握住櫃子的把手,輕輕拉開,用手電向裏麵照去。裏麵仍然空空如也,什麽也沒有,連敲牆聲音也沒有了。我大為奇怪,覺得匪夷所思。

關上櫃子,又在房間裏觀察了一會,沒有發現任何異常。我泄氣地想出去。

就在要往外走時,我猛然意識到:不對!那個大木櫃子裏麵的深度與外麵不符!這個差別足夠容一個人世藏在裏麵了。也就是說,這個櫃子有夾層,有人躲在夾層裏敲牆發信號。

我再次輕手輕腳地來到櫃子那裏,用最輕的動作拉開櫃門。仔細觀察下,我發現櫃子下麵一格的上下左右四麵木板有許多劃痕。看來問題就在這裏了,想必是後麵的木板經常被推出來,與四麵磨擦,造成這種劃痕。

我輕輕向裏麵推了一下背麵的木板,推不動,看來隻能從裏麵向外開。我想挪動櫃子,查看裏麵,但又怕動靜太大,驚動了別人。

想來想去,想到一個辦法。我找來兩個鐵釘,用工具把它們強力壓進櫃後的木板裏。我沒有敲擊,隻是用力將釘壓進去,留一半在外麵,然後雙手四個手指捏住釘子尾,同時用力向外拉。

木板真的被拉動了,一點一點,被拉了出來。

握著手電的手也在拉木板,手電光被木板擋住了。木板拉開後,裏麵黑洞洞的,什麽也看不到。我放下木板,用手電往裏麵照去,手電光束裏,一個人背對著我,麵朝牆壁站在那裏,一隻手扶在牆上,手裏拿著一個物件,做出敲擊的姿勢。雖然早已經預料到事情會是這樣,但心裏還是難免吃驚。

這個人從背影的衣著來看,是黃色粗布軍服,感覺熟悉又陌生。這衣服肯定不是我們這一隊人裏的。我一驚,不是我們的人,那這個人會是誰?

很明顯,這山洞中應該不會有人存在,至少,不會有活人。因為從各方麵來看,這裏都是幾十年前的景象。誰能在這種沒吃沒喝,而且又有毒蟲等等危險的環境裏生活幾十年啊?難道是我們身後的跟蹤者?如果是他,恐怕今天與他一戰在所難免了。

在我思維飛快運轉時,那個人在我手電照射下居然一動不動。我沉不住氣,向他低喝道:“你是誰?”仍然沒有反應。我很奇怪,跟蹤者明明和我是敵人,他怎麽敢一直這樣把後背暴露給我?不管他有多大本事,這樣做畢竟不合常情。

我又低聲問了兩遍,他仍然毫無動靜。我不耐煩,力注雙臂,上前把他的身體翻轉過來。沒想到他的身體很輕,我幾乎沒怎麽用力,就把他的臉轉向了我。

手電一照間,一股涼氣從後背直接竄了上來,嚇得我渾身冰涼,趕快鬆開了手。眼前的這個人根本就不是人,而是具幹屍!他的皮緊緊包著骨頭,眼眶深陷進去,嘴巴緊閉著,臉上的皮膚像是風幹的牛皮一般,顯得陰森恐怖。

怎麽我也難以相信,這個幹屍就是敲擊牆壁,發出摩爾斯碼的人。

隨著我鬆開手,他居然向我撲過來,我更是心驚得幾乎跌倒。旋即明白過來,他原來扶牆站著,被我轉過身來,沒有了平衡,向我倒了過來。我無奈,又伸手扶住了他,把他向後推動,靠在壁上站住。

我雖然心裏害怕,但畢竟從趙四爺開始,便給我講述了許多離奇的事情,我自己也親眼見到會飛的亮光及發著綠光的無憂綠萼,心裏早就打下了些基礎,覺得在這深山老林裏,什麽不可思議的事都有可能發生。

定了定神,仔細看時,發現他穿的居然是電影裏麵演的當年侵略中國的日本兵的黃軍服,怪不得從後背看他的衣服有些眼熟呢。從軍銜上看,此人居然還是個少佐,官職不低呢。想起鄧薇許小楓被嚇到時說的“日本鬼”,當時還覺得不可能,現在親眼看到了能敲擊牆壁發摩爾斯碼的真日本鬼,不容我再懷疑下去。

這個日本鬼右手幹枯同雞爪一樣的手指上,扣著一件閃閃發亮的東西,應該就是用來敲牆的。我從他手裏取下來看,是件四五厘米見方、厚約三四毫米的銀牌,上麵刻著精美的花紋,形式古樸、漂亮。我想,這東西將來或許用得上,就作為我繳獲的日本鬼子戰利品裝在了口袋裏。

我將日本鬼從櫃裏拖出來,移到倉庫另一端,找個箱子裝在裏麵。畢竟,僅一牆之隔的距離,有個日本鬼可不是件令人開心的事。然後我又把櫃子恢複原樣,輕輕出來,關上門。

回到屋裏,躺在**,感覺春兒和許小楓呼吸正常,應該還在睡覺。而鄧薇,像是控製著呼吸,想必已經醒了,故意閉著眼睛,不讓我發覺。

且由得她吧,反正我出去也沒想告訴他們,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。

我裝睡了十來分鍾,鄧薇起了身,動作很輕,顯然不想驚動別人。過了一會,春兒和許小楓都醒了過來,我也起來,用水洗了手和臉。手由於搬動過日本鬼,心裏覺得惡心,用香皂狠狠搓了半天,然後和大家說話。

春兒說:“我們呆在這山洞裏,沒日沒夜的,看不見太陽,空氣又黴又臭,還有危險。這樣呆下去,就算有吃有喝,不讓毒物吃掉,最後也非得發瘋了不可。不知道這張隊長帶著大家想幹什麽。”

鄧薇沉吟著,沒有表態,許小楓接過來說:“他肯定沒安好心,堂堂地質學教授,做的事卻像個盜墓賊似的。”鄧薇製止了她,不讓她再說下去。我說:“這裏確實非常危險,誰呆在這裏也覺得不舒服。不過,在這裏發現這麽多做夢都想像不到的東西,我想,我們還是應該探究一下。”許小楓說:“報告給政府不就行了嗎?我們何必非要冒著生命危險來探究呢?再說了,就算想探,我們怕是也沒有這個能力。你們誰都看得出來,這裏恐怕不是憑幾個人就能做些事情的地方。”

她說的非常有道理,我沒有話來反駁。隻是覺得假如政府插手,這個地方恐怕會戒嚴,不允許出入。再加上齊天峪的眾多離奇,如果政府或者軍隊把整塊地方劃為禁區,那麽我想要完成祖上遺願恐怕就難了,沒準一生都會被惡夢糾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