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若溪歎了一口氣,不再言語。牛複明生氣道:“你插什麽嘴呀?讓她接著說下去嘛!”我隻得閉上嘴,不再說話。沒想到王若溪卻接了我的話頭說下去:“你知道我是學什麽的嗎?”我回答不知道。她說:“我是學考古的,對各朝代的古墓都有所研究,尤其在機關設置等方麵。早在上學時候,我就發表了許多篇關於這方麵的學術論文,實習也去過許多地方,因此有一些經驗。方誌不知道通過什麽渠道找到了我,許給我一個讓我無法拒絕的願望,因此才幾次跟他進山。”

我才知道原來是這樣,看來她並不是真正與方誌他們一夥,隻是受雇於他。怪不得感覺她跟那幾個人不一樣呢。

“我們休整了一天,便開始攀登齊天峪峰。這座奇峰是我一生中永遠也不想再爬一次的山峰。它有多麽陡峭難爬不說,許多奇異、可怕、我們從未聽說過的東西生長在那裏。這些東西時刻威脅著我們的安全。

不過方誌這個人真有點讓人摸不透,他和他手下人身上帶著許多應付各種危險的東西,而且,他手下有兩個非常厲害,不是普通人。這才保得我們幾個人沒有丟了性命,一直艱難地往上爬。”王若溪說到這裏,頓了一會。

我能想像到他們當時有多麽艱難,這些人不管是為了什麽目的吧,確實經曆了一般人根本無法忍受的折磨。齊天峪這麽容易地震,假如他們遇上了,大如房屋的巨石如雨點般滾落,那將會是萬劫不複。

王若溪接著說:“我們爬到第三天的時候,災難終於降臨了。本來好端端的晴天,不知道為什麽,突然生出一片黑霧,像雲一樣從山頂漫過來,很快便把我們全罩在裏麵了。黑霧裏有一股腥臭的味道,讓人聞了頭暈惡心,幾個人嘔吐起來。方誌叫道:‘霧裏有毒!大家快用濕布蓋住口鼻。’我們極快地依言照辦,有人又從背包裏拿出些藥物分給我們吃下,感覺才好了點。”

我心裏暗道:這陣黑霧來得怪呢。或許這正是為什麽齊天峪峰頂不管什麽天氣,看上去都雲遮霧罩的原因吧。

王若溪往下說:“後來刮了一陣風,霧才散去,太陽重新出來。但是方誌表情有點緊張,他召集了三四個骨幹,幾個人湊在一起小聲商量了一會,才告訴我們繼續向上爬。

沒想到這次沒爬多遠,大家就感覺到不妙。在一陣讓人渾身難受的噝噝聲中,一條粗如水桶、渾身烏黑、頭上有個像雞冠一樣東西的巨蛇從鬆石間遊了出來。巨蛇瞬間遊到我們麵前,從它的嘴裏噴出一股惡臭,正是剛才黑霧中的味道。

大家驚慌地邊閃避邊掏出武器向巨蛇攻擊。也不知道打中它沒有,反正在我們攻擊後巨蛇的身體瘋狂地攪動了一番,我們這一幹人馬便如秋風掃過的葉子,七零八落了。

我還算是好的,當時躲得快,藏在一塊巨石後麵,沒有受到傷害。巨蛇走後,我出來看,除了兩個被擠壓死的外,餘人都不見了,方誌也不見了,我想,不是被巨蛇吞了,就是被它掃下了懸崖,屍骨無存。

我一個人又驚又怕,不知道如何是好。上山是不可能了,就算能上去,我也不知道上去幹嘛。呆了半天,我才慢慢摸索著往山下走。天快黑時,我還沒有下到山下。我心裏害怕,匆忙中,一腳踩空,落入一個黑黑的洞裏,就此什麽也不知道了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,醒過來時發現,我已經在忠王府了。今天在外麵突然遇見你,我以為看花了眼。本想問一下,可是想到這裏對待別人的手段,打個招呼或許會害了你的性命,因此裝作不認識,離開了。晚上我想偷偷來看一下,確認是不是你,因此來到你屋後窗,結果被人發現捉住帶走。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。”

我噢了一聲,原來聽到後窗有動靜是她。

王若溪的講述到此暫告一段落,我們幾個人沒有再問她什麽,讓她休息一下。過了一會,牛複明問她:“這裏到底是個什麽地方?後來有沒有人對你講起怎麽來這裏的?”

王若溪說:“這裏是個什麽地方我也不知道,像是聊齋中描寫的一樣,在荒山野嶺中,忽然出現了一片亭台樓閣,裏麵住著許多古時候的人,簡直就像在做夢一樣。這裏的人隻說在外麵發現我昏迷,把我救了回來。別的無論怎麽問,都不會再說。但是我發現這裏很是怪異,許多地方讓人捉摸不透。比如說不久前還是陽光明媚,轉眼間就到了深夜,伸手不見五指。偶爾會有詭異的絲竹音樂飄來,這裏的人似乎非常緊張,會滅掉所有火燭,誰也不再走動。另外,這裏對待犯了錯的人手段特別狠辣,常常以極刑處死,根本無需任何審問。”

我問:“他們對待你怎麽樣?”王若溪說:“對我還好,或許我是新來的,而且知道許多外麵的事吧,那個朱王爺有時候找我了解外麵的事。”我吃驚道:“你是說朱待言嗎?”她嗯了一聲說是。我吸了一口氣:原來他是個王爺。

我又想起一件事來,問王若溪:“你說那些大漢不是人,是怎麽回事啊?”王若溪一下頓住了口,說不出話來。感覺她身體微微發抖,她很是害怕。

我沒有追問她,等過了一會,她聲音顫抖著說:“這些人都是被處死的人。”我奇道:“被處死的人?怎麽可能?”王若溪一字一頓地說:“他們又活過來了!而且力大無窮!我親眼見到他們輕易搬動幾百斤重的東西。”

我感覺到後背一縷寒意直竄上來,居然有這等不可思議的事!轉而一想,也不奇怪,這裏的怪事還少嗎?再加上一條人死而複活也不足為奇。

還有一件事我想知道,又問王若溪道:“那幫人要捉你去嫁給誰呀?”王若溪歎了口氣說:“就是那個恐怖絲竹音樂的主人。”

我大吃一驚:“他?他到底是什麽人?”王若溪苦笑一聲說:“他是什麽人我不知道,甚至他是不是人我也不知道,因為我沒有見過他。隻是這裏人都非常怕他,隻要絲竹音樂響起,每個人都如臨大敵一般。平時幾乎沒有人敢談論他。”

我還是不明白:“那為什麽讓你嫁給他?”王若溪說:“有一天那恐怖絲竹音樂來了,在這裏呆了一會便離去了。然後有人找到我說,絲竹大仙看中了我,要娶我過門。我當然不同意,我根本都不知道絲竹大仙是個什麽東西。那個來傳信的人說我很幸運,給大仙送了那麽多妙齡女子,他從來沒有說要迎娶誰。我可是頭一個。我死活也不答應,但是身在這裏,事情怕是由不得我做主。我想跑,試了幾回感覺沒有一絲可能。想自殺,又心有不甘,我還有心願未了,否則也不會答應方誌冒死進山來。”

我這才真正明白她為什麽冒死跟方誌來探險,原來是有著不得已的苦衷。唉,也是個苦命的女子。

春兒問王若溪道:“這裏有沒有出去的路啊?你在這呆了一段時間,應該知道。”王若溪回答說:“我感覺這裏好像出不去,我沒有聽別人說過。”

她的故事講完了,接下來她急於想知道我們為什麽也出現在這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