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掏出紅珠,緩緩向它遞過去,希望它能放過我。這時它已經距我兩三米遠了,在紅珠光線照射下,我看清楚,這是個渾身黑毛、高達兩三米、頭部像一團糟亂的樹根樣的怪物。

它身上生著許多像笛子一樣帶孔的觸須,估計就是這些東西讓它在空中飛掠時受空氣作用發出絲竹般音樂。這家夥不知道是什麽變來的,世間不應該有如此邪惡之物。

它兩隻眼睛發著紅光,帶著死亡的氣息。它見我遞過紅珠,嘴裏發出恐怖的嗬嗬聲,伸出枯藤樣的手臂來抓。

就在它要接到紅珠時,我猛地發現它另一隻手爪向我脖子抓來。原來它既想要紅珠,又想要我的命。如此說來,紅珠我也不能給它了,除非我死。

電閃石光中,我兩腳用力一蹬地麵,身體借勢向後躍起。手臂回環,把紅珠塞進嘴裏一口吞下。

妖怪估計做夢也沒料到我這招,它發出驚天動地的咆哮,長身向我撲來。

這時我已經離開它有幾米遠距離了。我無處可逃,站定身形,力貫雙臂,欲硬接它一抓。

猛然,驚雷般的一聲巨響發自身後,一顆帶火的流星掠過我頭頂,徑直向騰身空中的妖怪飛去。

妖怪被擊中,發出大吼,震得山搖地動。我一愣間,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。

未等我明白過來,身後如刮風下雨般,響起了密集的槍聲,條條火蛇向妖怪掃去,原來我的援軍到了。那最初的巨響和火流星看來是一把重型狙擊步槍發出的。

妖怪被彈雨射中,從空中落了下來,身形被阻住。

我心下大慰,趁這機會逃了過去。借著槍口噴出的火光我看清楚,許多特種作戰人員半蹲半臥,手握槍枝在向妖怪射擊。

一個矮胖的人一把扯過我說:“快走!”正是胡定邦。我隨他向洞口方向奔去,他手持一隻手電,讓我們不至於在奔跑中撞牆。路過石室時,我停下來說:“有兩個人在裏麵,得弄出去。”他一帶我說:“已經弄走了,快走吧,再晚走不了了!”我聽他這樣說,不再多言,隨他狂奔。看來那些特種作戰人員抵擋不住絲竹怪,怕是要全部葬於洞裏。我心裏不是滋味,卻沒有辦法。

陷阱處不知道被他們怎麽操作過,已經如同正常地麵,不再下沉。我們沒用多少時間就逃了出來,外麵正是夕陽西垂,彩霞滿天。

離開洞口幾十米遠,無數人伏在地上,很多武器瞄著洞口方向,其中竟然還有幾枝肩扛式火箭筒。

我們脫了困,還沒等鬆一口氣,就聽到一聲巨響發自洞裏,是強烈的爆炸聲音。胡定邦長歎了一口氣,舉起右手向著洞裏敬了個標準的軍禮。我知道,洞裏的士兵為了阻住妖怪,讓我們有時間逃出,全部犧牲了。

這時洞裏發出一陣令人膽寒的咆哮,妖怪看來憤怒至極,沒準會衝出來尋找我。軍人們都緊張地眼睛瞄著準星,一旦妖怪衝出,將全力阻擊。隻不過這些對付人類的武器怕是對付不了這個上古惡靈。

好在妖怪雖然咆哮了半天,估計還是畏懼天光,不敢來到洞外。終於,聲音消失了,恢複了死般的寂靜。

胡定邦說:“咱們走吧。”我說:“妖怪晚上會出來,把這些軍人都撤了吧,他們怕是擋不住妖怪,白費了許多性命。”他滿臉愁容,無奈地點了點頭。

正待轉身,忽然聽到肚裏咕地一聲大響,感覺似是有個巨大的風車飛快轉動起來,攪動得五髒六腑跟著一齊轉動。剛才一直緊張,我早忘了把紅珠吞服於肚內了。

大驚之下,未等我開口說話,頭腦一陣暈眩,砰地摔倒地上,人事不知了。

迷茫中,身體不知道經受了幾許地獄油鍋及世間淩遲,無數次從火焰山頭直掉入萬年冰獄,其間的痛楚絕不是筆墨能夠形容。四周皆是黑暗。但是我心中有一團火,燒得四野通明。我整個身體在這團火燃燒下已經不能控製,生與死無數次交織在我身體承受的極限邊緣。忽然,一切都靜止了,沒有任何動靜,整個世界消失了。

我終於睜開眼睛,四周又是一片漆黑。我努力回想著發生的事,慢慢記起來,我吞服了紅珠,受到絲竹怪的威脅,然後倒地不起。

我的周圍沒有一絲光線,耳中聽得雜亂聲此起彼伏。猛然中我聽不出來是什麽,但是細聽,有槍聲,人呐喊聲、慘叫聲,也有爆炸聲音。這些聲音距離我很遙遠,大約有幾裏地。

我凝了神,再次細看周圍景物時,居然看清楚了,我身處在日本鬼的營房附近,身邊沒有一個人,我躺在一個擔架上,看來,抬我的人沒來得及把我送到房間裏便跑了。

從遠處的槍炮聲,我知道這裏受到了襲擊,或許運送我的人都去參加戰鬥了,可見這場戰鬥的慘烈程度。

一試身體,覺得平常已極,沒了原來激**的血脈,身體每處經脈就像鬆石間的小溪,清透無比。我心中暗驚:莫不是我原來的異能都沒有了?現在麵臨大敵,叫我如何是好?然而所有人都不在,包括林緒、許小楓、王若溪都去參戰了,我做為一個男人,怎麽能像廢物一樣躲在人家身後乞求平安?我站起身,向著槍炮聲激烈處奔去。

當時我身處日本鬼的營房,而槍炮聲據我估計在主洞洞口方向,兩下距離應該有幾裏地遠。

沒感覺用力,一兩分鍾之間我便來到了戰場。沒時間分辨我如何在漆黑無比的環境下,用了不可思議的速度跑過這麽遠距離,火光映照下,槍炮聲已經停息,戰鬥似乎結束了,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。

地下滿是肢體,離我一箭遠的地方,火把照耀下,仍然有人站立著。

幾個人稀稀落落地站在那裏,手裏拿著各種武器凝視前方。從衣服及背影我看出來,他們之中多數是女子。林緒、靈玉、王若溪、許小楓都在,還有幾個不熟悉的身影。一個矮胖的男人身形卻是胡定邦,另外一個是春兒。他們雖然站立著,但蕭蕭間,似是身形抖動,無力控製。

他們對麵,正是那絲竹怪及一幹模糊不清的影子。我心中大駭,我們這邊那麽多人難道隻剩下這些了?

便在這時,絲竹怪那方有一個影子說話:“寒冰姑娘,我家主人早就想娶你為妻,但你家冰蟲眾多,我們未去打擾你。而今你遠離了冰島,再無冰蟲護你。雖然你體寒甚劇,卻也無礙我家主人親近。你還有什麽可說?再有,那個王姓姑娘,千載難逢的機會被我家主人看中,主人娶了寒冰姑娘,自然會讓你做妾。你們何等幸福?趕快投降了吧。”

我想,他口中的寒冰姑娘便是靈玉,而王姓姑娘,自然是王若溪了。

靈玉搶先說:“做夢!你們算何等東西,厚顏說出這等話語?放手一搏便是,打不過你,被你打死就是了。”王若溪卻說:“絲竹先生,難得你這麽器重我,在忠王宮裏您就看上我,可惜當時被歹人劫持,不能隨我意願嫁您。今天應該不會再被人驚擾,我願意嫁您做妾!”

絲竹怪聞言發出一陣令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笑聲,顯然心裏極為得意。

我奇怪王若溪當初拚死不嫁,今天為什麽一反常態?而絲竹怪把頭轉向了靈玉,喉中不知道咕嚕了一陣什麽,那個剛才發話的影子惡聲道:“寒冰姑娘,念你貴為仙體,我家主人好生相敬!你切莫不識抬舉,負了我家主人一片心意!如果那樣,寒冰姑娘後悔也來不及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