鄧薇立刻抬手打了她一下說:“你胡說什麽呀?”林緒和高野也都抬眼看向鄧薇,讓她更覺得不好意思。她生氣道:“你要再胡說,我就不理你了。”

許小楓一吐舌頭說:“真生氣了呀?小心眼。看人家林姑娘,落落大方,比你強呢。”

我見她越說越離譜,不得不趕快岔開話題,否則,沒準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來。我指著清清的河水說:“你們看這水流,雖然細小,卻非常清涼幹冽。在我小時候,水勢是很大的。那時候沒有這石橋,隻是小木橋,通不過汽車。夏天,我們就在水深的地方遊泳,許多人打水仗,可好玩呢。是不是,栓子?”

栓子的思緒正在神遊當中,被我一叫,回過神來,卻不知道我在問啥,隻是點頭說:“是啊,是啊!”大家都哄笑起來,許小楓逗笑引起的不快也一帶而過。

明麗的春光和深沉的秋色總能帶給人感官和心理極大的觸動。當人們處在這種環境下時,無論心裏有著什麽樣的情感,都會被淡化下來。片刻之間,大家都醉心於清淩淩的水,藍瑩瑩的天,忘卻了許多煩惱。

大家一邊玩,一邊要我給講童年趣事。比如放學不回家,偷偷跟小夥伴在河裏遊泳,挨姑姑痛罵、冬天河邊凍了厚冰,鑿開一大塊,用木杆撐了,從一邊滑到另一邊,像是擺渡船,有時候掉進冰水裏等等。大家聽得又新鮮,又喜歡,嘻嘻哈哈笑個不停。林緒說:“沒想到你這麽能講故事呀?”許小楓說:“那是因為我們鄧小姐來了唄!哈哈!”林緒立刻閉上了嘴,那邊鄧薇氣極,抬手給了許小楓一巴掌,可惜打得太輕,對她構不成任何影響。

我指著河對岸右邊二裏開外的一處山窪中的房舍說:“那裏就是我上中學的地方。我們附近就這一所中學,所以好遠地方的學生都到這來上,許多人要住在校裏。”

高野說:“那你還算幸運的,離家這麽近,天天回家。”我說:“是啊,不止天天回家,中午也回家吃飯的。晚上有時候去學校裏上晚自習。曾經有一次發生了危險,差點”林緒急道:“怎麽回事?快說來聽聽。”別人也很是好奇,催著我快說。我給他們講述了下麵的故事。

高中的時候,有一次去學校上晚自習,回來已經十點多了。那天特別黑,沒有月亮。我騎著自行車,行至石橋處要拐彎。這條路我走過幾百上千回,心裏清清楚楚。我知道石橋頭上在橋兩邊各有一根電杆。當時天雖然黑,我還是依稀看到灰白色的兩根電杆,於是從中間拐了下去。沒想到前輪騰空了。

這裏地形我了然於胸,自然知道旁邊是六七米高的路基兼護岸,下麵本來種的許多小樹,在小樹長到一握粗時,被人全部折了去,隻留下一尺來長、向上直立的根部,如同一把把向上直立的刺刀。如果摔下去,後果不堪設想。然而前輪已經下去了,我身在車上,根本來不及做出什麽反應。就在這萬分危極的關頭,忽然感覺像是有人推了我一把似的,我一下歪倒在路沿上。“啊!”幾個人同時發出一聲驚叫,都被嚇呆了。

“後來呢?”還是高野最先恢複了常態,問我。我說:“後來我不敢再騎,推著車往前走了走,發現我拐的地方根本就不是橋位,橋位還在前麵。而那兩棵灰白的電杆呢,成為了我心裏永遠的迷。那裏根本就沒有電杆!”幾人又是一聲驚呼。

林緒回過神來說:“好險!多虧倒在那裏了。你感覺被推了一把,不知道這力哪裏來的。”我笑笑說:“大概是我將來要有重大的使命去完成,祖上在保佑吧。”許小楓嘴快,又問:“還有嗎?好驚險!”我說:“還有就是,後來時隔不長,一天放學回家,幾個人一起走。走到橋頭位置,當時風吹得有些冷。就在路邊,有一個用白粉筆畫的人形圈子,邊上一攤血跡。待我回家時才知道,我的一個鄰居,剛剛,就在這裏被汽車奪去了生命。”

幾個人都張大了嘴巴,木偶一樣,作聲不得。鄧薇和林緒頭上已經滲出了細細的汗珠。隔了一會我說:“還要不要聽?”他們如夢初醒,才把張開的嘴用力閉上。鄧薇說:“不要說了,晚上會睡不著覺的。”許小楓雖然害怕,卻有股愣勁,要我接著說。林緒臉色已經有些發白,高野基本上恢複了原來的樣子。我本不想再接著說,怕嚇壞林緒他們。沒成想許小楓將了我一軍說:“你是不是看林美女和鄧美女害怕了,就不想說了?太那個那個了吧?我們還想聽呢。”我無奈,繼續講述下去。

“還是在這裏,在橋頭這裏。那個時候我還小,才上初中。有一次和一個比我大兩三歲的孩子去鄰村看電影,那個時候是經常放露天電影的,也不賣票,隨便看。當時還沒有石橋,是樹枝搭起的簡易橋,夏天發洪水時就會衝掉。

回來時大概晚上11點左右。快到橋頭時,我忽然看到一個人,一個男人,穿著黑衣黑褲,戴著一頂黑色的帽子,在離我們約五米遠的右前方背著雙手,像散步一樣在走路。我嚇壞了,沒敢吱聲,趕快跑下來上了橋。等那個小夥伴過來時,我問他,沒看到旁邊的人嗎?他說,沒有啊,哪裏有人?我再轉過頭去看時,公路上空空如野,根本沒有人影。要知道,這個地方附近根本沒有住家的。”

這下大家徹底驚呆。林緒和鄧、許二女渾身已經微微顫抖。高野也變了臉色。就連我那遠房表弟栓子,也大張了嘴巴,極是吃驚。

我見他們的表情,輕鬆一笑說:“好啦,我講完了。”“啪!”重重一掌,擊在我後背上。許小楓恨恨說:“你,好樣的!想嚇死我們啊?”我覺得無辜,很是委屈地說:“是你非要讓我講的。”她伶牙利齒,一回過神來便不饒人:“我要你講這麽嚇人了嗎?你不會講不太嚇人的呀?”我說:“好好,下次再不給你講了。”她又揚起手說:“你”未等落下,鄧薇攔住她說:“別鬧了,和誰都自來熟。一點淑女樣子沒有。”許小楓不愛聽,反駁道:“你有,林姑娘有。就我沒有。”

林緒和高野都笑了起來,覺得這個許小楓快人快語,倒是也直爽。

我說:“既然大家這麽開心,不如中午去我家一起吃飯吧。反正姑父和妹妹不在家。而且看高野樣子,也恢複得很好,應該慶賀一下。”林緒一聽立刻說:“不好,你總給你姑姑找事,她年紀大了,你要多照顧才是。這麽多人,做一頓飯多累呀。”她說的在理,我沒理由反駁。鄧薇忽然接口說:“不如這樣,我們外麵買了東西,回去自己做,讓姑姑看著,就不累了。”許小楓極快地接口說:“鄧姑娘都隨你叫姑姑了,嘻嘻!”鄧薇一下羞紅了臉,追打許小楓,邊追邊說:“那你說怎麽叫?”許小楓跑開,哈哈笑著說:“就叫姑姑,就叫姑姑!”。那邊林緒表情陰晴不定,我大窘說:“不用啊,最多咱們做就是,也不用買什麽東西。”許小楓說:“這就由不得你了。嘿,咱們剛才采的水芹菜不就是一道很好的菜嗎?今天我們每個人都動手做一樣菜,看誰丟醜!”眾人齊聲喝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