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伯溫這個在民間被傳得半人半仙的人,其妙計奇謀讓人歎為觀止。而其精準地預言了他死後二十多年的戰事及結果,高明之處不亞於唐代天相學家袁天罡及其徒弟李淳風的預言《推背圖》。

閑情少敘,書歸正傳。卻說劉伯溫在世時,觀天象有異,推斷出黑鬆林鎮這地方有異物存在。但窮其能力,不能消滅掉惡龍。於是他布置人力,在這一帶的山山嶺嶺遍植鬆柏,以鎮邪氣。又廣尋法器,再修河流山川布局,以希望壓住惡龍。在劉伯溫的全力謀劃下,功夫不負有心人,這裏的山川地勢逐漸形成了一條巨大無比的鐵鏈形狀,劉伯溫將其稱為鎖龍大陣。輔以漫山遍野鎮壓邪氣的鬆柏,或許可以和惡龍一抗。

卻說當時燕王一支軍隊打到這裏,百姓及當地軍隊逃入深山。燕王軍隊隨後追趕。逃的逃,追的追,終於有一日,這無數人馬來到了鎮壓惡龍之所。哭聲,吵鬧聲,奔跑聲,後麵追殺聲,及四處血氣,驚動了塵封千年的惡龍。它自崖下破壁而出,大開殺戒。較之千年前,它力量更是強大。萬千軍民根本沒有任何力量抵抗,轉眼間山川變色,日月無光。軍民死傷無數,四散奔逃。惡龍到處追殺。然而鎖龍大陣將它困在這片區域,它多次外衝,均未成功。加之它當時吃人無數,凶性大多已被鮮血衝淡。劉伯溫又遣死士拚了性命,用符咒催動定龍珠,最終把惡龍又鎮於山底潭中。而這次,能前知五百年,後知五百年的奇士劉伯溫,無法預測惡龍再次複出的時間。隻知道時間越久,惡龍力量越強。早晚有一天會再次破壁而出。到時基本上已經沒有力量能夠將它鎮住。故而劉伯溫在碑文中預言了一場大災難,這場災難幾乎會使人類消亡。

到了這時,人們才明白當時天神的話裏日月合一是什麽意思。因為當時是明朝,明字就是日月合一。這時定龍珠法力最弱,招致惡龍複出。而對天神後麵的話,卻最終無人參透。

趙四爺講到這裏,住口不語。大家都是呆若木雞,早已身曆其中,忘記了這些隻是故事傳說。個個心驚膽顫,臉色蒼白。許久,才有人回過神來,想起來這隻是故事。於是顫聲問趙四爺:“四爺,您老人家說得這麽嚇人,可是不管怎麽樣,也都是幾百一千多年以前的事了,您是怎麽知道的啊?騙我們一幫晚輩是吧?”趙四爺手撫白胡子,微笑不語。大家頓裏驚醒過來,七嘴八舌地說趙四爺哄小孩子玩。有人將信將疑,問道:“四爺講了半天,可是哪裏有寶呢?”趙四爺微笑著說:“那定龍珠和天神的寶刀,不就是寶嗎?”問者登時語頓。鐵蛋這時問趙四爺:“您老人家說,前些日子,大山裏出現的紫光,是不是與定龍珠有關啊?”四爺嗬嗬一笑說:“我哪知道啊?我也不是劉伯溫。”

眼見天色不早,趙四爺站起身來說:“行啦,今天四爺給你們這些孩子講了這麽多故事,累了,該回家準備吃飯了。”大家很有些不舍,但天確實將黑,各自都要回家吃飯,於是陸續散去。我轉身準備回家,忽然發現北京來的兩個遊者就站在我身後。我是被趙四爺講的故事深深吸引了,根本沒有發現他們的到來。看兩個人臉色,都有些蒼白,可能還沉浸於趙四爺的故事裏。見我轉身麵對他們,二人對我輕輕點頭打個招呼。我指著家門對他們說:“這裏就是我家,沒有事的時候可以來坐坐。”二人點頭稱謝,說隻要不給添麻煩,有時間一定來。

回到家裏,已是華燈初上時分,六點多了。姑姑說正要出去找我,飯已經做好了。於是我洗手,準備吃飯。圍著圓桌坐下,姑父拿出一瓶白酒說:“來,小峰,喝兩杯。”我欣然答應,從櫃子裏拿出兩隻杯子,洗幹淨了。打開酒瓶,先給姑父倒上,我自己也滿上一杯。

由於我們工作性質是野外施工,經常在人跡罕至的地方紮營。工作之餘,沒有什麽娛樂,於是喝酒吹牛成了我們這種工作的必備常識。在這種環境下,不會喝酒的人也都能喝上兩杯,我的酒量自然不在話下。

這時兩隻小狗早已跑入桌子下麵,一齊蹲著,瞪著四隻小眼睛看著我們,就等著開飯時扒我們的褲腿要吃的。而叫小黑的大貓也悄悄潛回屋裏,在桌子下麵幾次的用力蹬後腿,準備一舉竄上桌子,大下其口。這兩隻小狗一隻貓都是從小一起在姑父家長大,它們完全打破了貓狗不相容的封建習俗,每天和睦相處,有時候互相打鬧,但絕不動真格的,徹底做到了和平共處五項基本原則中要求的內容。雖然在有客人時候,它們按照民以食為天的章程,不是竄上桌子就是扒褲腿,狂叫要食,絕不給家人麵子,但是在家裏隻剩下姑姑姑父的時候,它們卻成了活躍家裏冷清氣氛的主要功臣,使得姑姑兩個人不至於四目相對,默默無言。因此姑父對它們愛如掌上明珠,不允許別人打罵。這也越發養成了它們的驕狂性格,根本不在乎別人心裏的感受,隻要自己滿意就行。

四人二狗一貓,對桌子形成立體包圍。為了不讓三位小朋友太過生氣,大家把骨頭或者直接把肉類夾給它們享用。小狗還好些,隻要是肉就會大口吞下。而小黑這家夥口高到基本上沒有什麽可吃的。不管給什麽,大多隻是聞聞不吃,接著喵喵地再向我們要,實乃可惡之極。

吃飯間,我向姑父說起今天趙四爺講的故事。姑父深深表示不以為然。他說趙四爺家裏好多古舊的書,裏麵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,他看了後常常出來給別人講,大家也都喜歡聽,但是沒有真的。我說:“他說的也不全是假的,咱們的鎮子和河道、道路形狀確實如趙四爺所言。”姑父說:“形狀上是像一隻巨龜,但是如果真的是這樣,那怎麽這幾年連年幹旱呢?夏季雨水少得出奇,莊稼年年減產。河裏基本上也是斷流了,哪裏有水?家裏的壓水井去年夏天都抽不出來水了,不得不向下接了10米鐵管。烏龜如果連水都沒有了,不成旱龜了嗎?你就別當真了,大家聽了哈哈一笑就行了。”我不禁沉思起來,我並不是唯心主義者,也不全是唯物主義者。絕大多數眼能見,耳能聞的東西,不能從唯心來說。而另外一些東西雖然少,但是不能用唯物主義解釋。或者說是科學技術沒有達到,以後也許能解釋。但是這種說話也隻是推論,怎麽能夠證明呢?科學技術達到了,就真的能證明嗎?如果從唯心主義來說,相信趙四爺的故事,那烏龜連年幹旱,無水,河道幹枯,弓背斷了,是否預示著鎮壓惡龍的局勢出現了問題,惡龍即將會複出呢?

飯還沒吃完,兩條小狗放下嘴裏的東西,又狂叫著衝向門外。我知道,又來客人了。

來的是隔壁的表嫂和一個叫姨的鄰居。他們和我打招呼後說:“還沒吃完啊?快吃,吃完打牌。”我知道他們要玩撲克,並不是賭錢,而是一種網上叫拖拉機的升級玩法。前些年,賭博成風,大家把精力都投入到麻將牌、Pass中去,民風很是不好。但是後來有人把這種撲克玩法傳到了我們這裏,慢慢地,大家喜歡上了,絕大多數人都從賭博中解脫出來,玩這更文明的遊戲。

我們趕快三口兩口吃完飯,收拾完碗筷,幾個人坐下打起來牌來。我不太喜歡玩,於是到院子裏麵透透氣。

天空沒有一絲雲彩,滿天繁星,不停眨著眼睛。在外麵城市裏,沒有機會看到這麽多星星的。天空都被廢氣粉塵遮蔽了,即使在晴朗的夜晚,也隻能看到少數星星。北鬥七星已經上來,像把巨大的勺子。勺子頂端兩星連線,直指五倍距離處的北極星,三星基本上形成一條直線。北極星周圍星很少,雖然它的亮度並不強,但是方向永遠在正北,非常好辨認,在迷路的人眼中,它就是方向,就是希望。

迷人的春夜,微風還有點涼意,輕輕拂過麵龐,涼涼的,但不刺骨。風裏帶著草葉、樹葉、花粉的淡香,幹淨、清爽。

老家什麽都好,隻有一點不方便,就是洗澡。回來的汽車上,那個姑娘就擔心不方便洗澡。夏天還好說,弄涼水衝洗就行了,而在其餘三季天涼的時候就不行了。近年鎮裏也開了幾家澡堂,但是我都沒有去過。本來前麵蓋新房子的時候妹妹提議在衛生間裏隔出一小間,裝上熱水器,這樣春秋時候隻要不太冷,都可以在自己家裏洗澡,不用到外麵去。冬季溫度太低,沒有辦法取暖,有熱水器也洗不了,隻能想別的辦法。但是這個提議被姑父斷然否決。他認為家裏並不適合洗澡,如果洗就到外麵澡堂。而具體為什麽不適合,他也說不上來實在道理,我想可能是一輩子都這麽過來的,現在這年紀,接受不了新鮮事物吧。家裏從我小時候就是個一言堂,姑父一個人說了算,別人誰也硬不過他。妹妹在提議無效的情況下,舉手投降。我是不在家,如果在家,會堅定地支持妹妹一票。雖然最大的可能性,還是被姑父一票否決。姑父雖然對國際形勢並不是特別了解,但是聯合國常任理事國的一票否決製他是運用得太完美無缺了。不管什麽人、多少人、什麽建議,隻要是他不同意,全部用一票否決別人。任你再有道理也不行。這種情況讓我們實在沒有辦法,縱然有千條妙計,但難破姑父的一定之規。雖然有些時候,事情過後,他可能也會後悔,但是絕不認錯。最大限度就是姑姑拿這事說他的時候,他不再言語。但當時想改變他的主意,是不可能的。現在我就發上愁了,怎麽洗澡。這正是:春風無奈人間事,洗澡愁殺世上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