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所以沒有驚動當地派出所,是有原因的。他們一般認為,此類盜賣團夥或多或少都與當地派出所有些聯係,到底有沒有,在不掌握證據的情況下,誰都不敢說。假如一旦驚動了對方,他們一哄而散,就再難抓捕了。

林緒我們遇襲,她鳴槍,就已經驚動了鎮派出所警員,他們已經準備要出發。這時候,北京來的警察也趕到了,雙方合在一起,一塊撲向了采石場。盜賣車團夥還沒來得及逃走,便被包圍。幾乎沒有抵抗,就悉數舉起了雙手。這個時候,距離我失去知覺僅十幾分鍾。

警察一方麵把我抬到醫院裏,又找來張老中醫救治,另一方麵,突擊審訓被捉到的犯罪分子。在他們交待下,警察連夜搜查了幾個地方,將除了老妖外的所有成員全部抓獲。利用他們的招供,找到了在北京實施盜竊的幾名成員。北京警方當即抓捕,這些人全部歸案。

根據分析,在北京的盜竊人員為什麽沒有逃走,應該是老妖走得匆忙,沒來得及通知他們。然後老妖逃到了山裏,手機沒有信號,無法通知他們轉移。

我醒過來的時候,部分罪犯已經被押往北京,留下少數尋找車的買主及完善一些細節。

我聽後恍然大悟,心說:“原來是這樣。”林緒低聲說:“我們騙了你,也利用了你,讓你傷成這樣。道歉也沒有任何實際意義了,任何道歉都換不回來你失去的。我隻希望你快快好起來,讓我心裏的愧疚少一點。”

我沒有接她的話,反問道:“那天晚上你沒有傷著哪吧?黑燈瞎火的,你再厲害,也不容易在暗中毫發無傷。”她聽我這麽問,眼圈又紅了,輕輕說:“後背挨了一棒,沒事的,隻是皮外傷。”

她雖然這麽說,可我知道,她身體那麽單薄,這些人下手又那麽狠,她傷得定然不輕。

從我看她的眼神中,她定然看出了關切的意思,她對我嘴角稍稍向上翹了一下,向我表示她確實沒有事。

我沉了一下說:“這裏的案子基本上結束了,你們也要回去了吧?”林緒無言地點了點頭。她想了想又說:“你在破案過程中立下了這麽大的功勞,又傷成這樣,我和領導請示,留下來照顧你,並把案子的一些細節搞清楚。”

高野看了林緒一眼,林緒沒有看他。

醫生見我們隻是輕聲說話,就沒過來管製。姑姑呆在一旁,閑著無事,對林緒和高野說:“你們餓不餓,我回去做點東西拿來給你們吃吧。”二人齊聲說不用,都這麽晚了,而且也不餓。

又過了一會,林緒對姑姑和高野說:“你們回去休息吧。姑姑年紀大了,不能再熬夜受累,高野傷還沒好利索,也需要多休息。我在這裏照顧小峰,沒必要三個人都在。”

姑姑說:“這怎麽可以呀?一會小峰的妹妹就來了,她在這裏照顧。”林緒說:“不用她來了,讓她明天再來吧。都是因為我,他才傷成這個樣子。如果我不來照顧,在招待所也睡不著。好歹讓我心裏愧疚少一點。”我說:“你們誰也不用照顧我,都回去休息吧。我精神狀態很好呢,也沒感覺怎麽不舒服。”林緒斷然否定了我請求。其實像我這樣的重傷員,在我們這裏的醫院,確實需要陪床的人。不像大城市裏,不讓人見。從我心裏來說,希望林緒能留下來陪我,隻是擔心她也受了傷,身體疲弱。

姑姑和高野二人沒有話辯駁,又叮囑了我一番,轉身走了。高野轉身時,我明明從他眼睛裏看到了一絲傷感。唉

剩下我們倆時,卻相對無語了。沉默了一會,我先找出了話題:“你不回去休息,或許高野會不高興的。”林緒說:“為什麽不高興啊?他現在已經不需要別人照顧了。”我說:“不是這個原因。”林緒明白我指的什麽,輕輕一笑說:“你還當真了啊?我們隻是為了破案方便,假扮的情侶。現在案子已經結束了,根本不需要再扮下去了。”我說:“或許高野希望這案子永遠都不要結束。”林緒身體微微抖動了一下,稍停了片刻後說:“不管他怎麽想吧,我從一開始,除了破案外,就沒有別的想法。如果哪裏傷害了他,也是沒有辦法的事。”

我問:“他對你,我早看出來了。你對他一點那種意思也沒有嗎?”林緒說:“你呀,渾身都動不了,還關心別人這個幹嘛呀?”我大慚,感覺臉一下紅了,嚅嚅不知說什麽好。林緒看了哧哧笑出聲來說:“一幅酒醉的樣子,哈哈!”我說:“你這丫頭,這麽頑皮!”她做個鬼臉說:“現在我又不是以人民警察的身份和你說話,幹嘛非要板著臉啊?”我也找機會反擊她說:“那你現在以什麽身份和我說話呀?”她想了想說:“以姐姐的身份。嘿嘿!你沒姐姐,正好我來當。”我不由被她氣倒說:“比我還小著幾歲,憑什麽當我姐姐呀?”她說:“那你叫我小姐姐好了唄,我又沒有說非得當大姐姐。”

我說不過她,歎氣說:“看來隻有許小楓能對付你了。”林緒戲謔地說:“是不是又想鄧大美女啦?”我說:“誰提鄧薇啦?我可沒有。”她說:“你那點小心思,嘴上說許小楓,心裏指不定怎麽想的呢。哼!”

我實在是怕了她,不敢再搭腔,生怕又中了她的圈套,於是閉緊了嘴巴,任她怎麽誘導,也是不開口。林緒幾計不成,無奈之下,安靜了下來。然而,時間不長,她又正色對我小聲說:“你以後一定要小心點。”我不由奇怪地問她:“為什麽這麽說呀?”她清澈的眼睛直盯著我說:“我覺得,還有別人想害你。與這個盜賣車團夥無關。”我心裏一驚,不由警覺起來。思考一下又問她:“你怎麽知道呢?”她沒有搭話,眼睛看向了別處,不再移動開。我知道她在思考著應該怎麽說,便不去打斷她。

過了一會,她像是下定了決心,轉過臉來和我說:“還記得那晚你送我回招待所嗎?”我心裏又是一驚,她說的可能就是我遇襲的那晚。她未待我回答,又接著說:“在你送我的路上,我便覺得不對勁,似乎有人在暗中盯著我們。我沒有和你說。等你送我進了門後回去時,我不放心,便在後麵悄悄跟著你。果然,暗中竄出一個人,把你擒住了。我怕他傷了你,便用布蒙了臉,露出眼睛,以免你們認出來,投過去石子砸了他一下,他放開了你與我搏鬥,後來來了人,我們便各自閃開了。”

我到此才明白過來,那個出手救我的人原來是林緒,怪不得看著身材瘦弱呢。本來我送她,保護她的,卻變成了她送我保護我。無奈。我又想起來,後麵我說送她時,她略一考慮便答應了,因為她會偷偷在我後麵保護我回來。這個傻姑娘啊!她不一定打得過那個襲擊我的人的。

我問她:“你怎麽知道那個人與盜賣車團夥無關呢?沒準這次已經被你們捉住了。”她正色說:“絕無可能。那個人手段之高,我不能比,我不是他的對手。如此手段,沒那麽容易被捉住。再說了,當時孟德剛的事情還沒有發生,怎麽會有人提前就來找上你?”我暗讚這丫頭心思之細,滴水不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