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七章 世仇

徐麟夕在接到電話之後,立刻告訴李歡,馬上把韋香途帶到一個陰暗點的房間,把門窗關緊,不要讓半點光線進入,然後讓莊子夢出來,馬上跟她商量。而他也會立刻趕過來。

李歡急忙把韋香途弄到了整個診所裏最陰暗的地方——位於樓梯間下方的一個小倉庫。隨意地鋪了一張席子把韋香途放好,關上門,真的是一片黑暗了。這時他才想起他還沒有把莊子夢的竹筒拿來,剛要走出去,倉庫裏麵那盞昏黃的燈卻亮了。

是莊子夢打開的。

此刻的莊子夢倒是麵無表情,但是一雙鬼眼卻通紅著,臉色也變得鐵青。她半跪著,摸了摸韋香途的額頭。

“李醫生,不要緊的,香途隻是耗力過甚了。你帶著香途出去,讓她——”

話未說完,她神色驟變,硬生生地撲了過來,一把捂住了李歡的口鼻,將他死死按在地上。

李歡心裏駭然,因為他也已經聽到了外麵的動靜。

盡管外麵的人放輕了腳步,但是李歡他們呆在樓梯間,依舊能清楚地辨認出,有幾個人,走上了樓梯。

不可能是善意——你見過善意的人會不打一聲招呼,**,而且鬼鬼祟祟地上樓?

難道這些人就是當初滅掉徐家的,鬼穀子的世仇?

現在是白天,莊子夢隻能在不見天光的地方出現,韋香途已經倒了,徐麟夕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過來……

莊子夢和李歡都焦心地望向了昏迷在地的韋香途。

仿佛感覺到了什麽,韋香途居然緩緩地睜開了眼睛。迷迷糊糊地、吃力地轉過頭,看見莊子夢將李歡撲倒在地上,眉頭一皺,就要開口。莊子夢急忙又撲了上去,一把捂住她的嘴巴。

“……”

意識到外麵出了什麽事,韋香途點點頭。莊子夢才放心地鬆開手。

樓上傳來了翻檢東西的聲音,三個人麵麵相覷。李歡急忙從口袋裏拿出玉版,讓她們放心。韋香途示意他收好,又繼續注意著樓上的動靜。翻檢了許久,那些人終於又下來了。

他們什麽都沒有找到,應該會走了吧。

莊子夢卻忽然臉色驟變,驚惶地望了望李歡和韋香途,還沒來得及說什麽。樓梯間的門忽然被一腳踹開,她也在那一瞬間,不見了。

幾個黑衣人站在門口,李歡看不見他們墨鏡下的目光是如何凶狠,卻也知道,這一次,徹底完了。

“很好,很好,真沒想到,和巫閔較勁到了這樣的地步之後,這位韋小姐還能做一個禁製把這個樓梯間藏起來。”為首的那個人嘲弄地道。

“看來今天我們不止要失去玉版,連小命都要丟了。”韋香途故作輕鬆地笑笑,她原本想起身,但是卻虛弱得又躺了下去。李歡急忙過去,將她扶起,低聲問:“怎麽,沒事吧?”

為首的那個人微微冷笑著,掏出了一把槍。

李歡自認為自己並不是一個會做出“舍己為人英勇犧牲”舉動的“英雄”,但是不知道怎麽的,那一刻他居然下意識地將韋香途護住了——就像電視裏炸彈快要爆炸的時候,班長/指導員都會大叫著“小心”並且撲過來將主角死死壓倒在地上的鏡頭。他腦子裏一片空白,隻聽見一聲槍響——然後卻是打鬥的聲音。

他還沒死??

算李歡走運了,徐麟夕趕到了。而且一進門就操起了一張椅子丟了過來。

為首的黑衣人的那一槍不僅落空了,還因為身後的人的躲開,被椅子砸中,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,手中的槍也摔了出去。李歡反應迅速,一把抓起那把槍,腦子空白的他,卻是忍不住扣動了扳機。

砰砰!

徐麟夕頓時被李歡的不要命嚇得一閃身跑了出去。幾個黑衣人也拉起那個倒地的老大,當機立斷地跑了出去。因為地方小,李歡甚至已經打死了一個人,打中了另外一個人的肩膀。

畢竟自己的命隻有一條,一起來的都死了一個,難保下一個不會是自己。而且老大都暈過去了,他們沒必要繼續賣命,事後就算是添油加醋說從背後襲擊的人帶著槍也沒什麽。

至於接下來的事,就全是診所的麻煩了。

徐麟夕在看到黑衣人全部跑路之後,才終於敢再度走進來。李歡放下了槍,滿頭冷汗,呆呆地看著地上的死人。韋香途倒是悠哉得很,已經拿起了手機,報警了。對於警方的說辭,當然是“好像是入室搶劫吧我們也不知道怎麽會這樣但是已經死人了”。

李歡由於是正當防衛,因此在司法上也並沒有多大麻煩。不過,開槍了,而且還殺了人,對於李歡這樣一個普通人來說,其心理影響是極大的。目測接下來好幾天,他都得去找自己經常找的心理醫生做心理輔導了。

傍晚時分,錄完口供的三個人從警察局裏出來的時候,身邊還跟著一個滿臉愧疚的向大叔。

李歡已經調整過來了,隻是還是有點心有餘悸。韋香途和徐麟夕倒是很淡定。向大叔帶著他們走向了自己的車,打開車門的時候,還是忍不住道:“李醫生,這件事真的和我沒關係麽?”

“真的和你沒有任何關係。隻怪自己都投胎到這家子裏麵了,難免的。”李歡苦笑道,“大叔,我還是要說句實話,您不要以為鬼神好玩。人心險惡,鬼就更不用說了。您真的不為自己想想麽?”

向大叔也苦笑:“說了又有什麽用呢,你們不也是沒辦法了嗎?”然後他又忍不住道:“其實那個鬼差跟我說過了,所有被他拿來的犯人都不會是清白的,打死也沒錯。”

“但是有些人罪不至死,你這是以暴製暴,根本不行。”徐麟夕冷冷道,“至於你說了有沒有用,也得等你說了吧。我開誠布公地說,這個關係到為什麽玉版的煞氣會在你身上,也就是玉版為什麽會選擇你的原因,還有,玉版到底在哪裏的關鍵。”

“……”向大叔又沉默了。

看得出來,要想讓向大叔自己坦白,還需要一定的時間。

不過向大叔現在至少表麵上已經恢複了大半,不然也不會在聽說診所出事之後就趕來看看他們怎麽樣了。

“對了,今天那個在診所裏麵被打死的人,是剛從美國回來的。他們所持的槍支可能關係到軍火走私,是個大案子啊。”

韋香途“哦”了一聲,道:“這是警察的職屬了,我們這些人隻能管管鬼魂。”

向大叔有些尷尬,道:“是啊,武功再高,也怕菜刀呀。”

徐麟夕沉思片刻,緩緩道:“這些鬼穀子世仇,也和我們這些鬼穀後裔、鬼穀傳人一樣,自從董仲舒‘罷黜百家獨尊儒術’之後,就開始轉入諸野,和陰陽家一樣研究陰陽鬼神了。以前他們對付徐家的手段,也都是陰陽邪祟之術。沒想到今天居然換了這樣明著來的方法。我看我們都要加倍小心了。”

“也不是單純地持槍而入。”韋香途見徐麟夕挑明了說,也不顧忌了,“之前先來了一個巫師,和我拚法力,消耗我們的人力之後,才肆無忌憚地持槍而入的。如果我還醒著,至少帶著李醫生逃跑還是行的。”

李歡一聽,臉上有一種發燒的感覺——他是不是有點廢材了?至少在戰鬥力方麵……

不過徐麟夕倒是並不在意:“巫師?怎麽樣的巫師?”

“背著一個竹簍,一身黑衣,戴著黑色頭巾,像是我們廣南那邊的。對了,聽那個黑衣人說,那個巫師的名字叫巫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