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六十四章 自搬石頭(上)

衛延平一臉懷疑地盯著周川:“你小子什麽時候這麽客氣了?”

周川聞言,心念轉動,臉上的笑意卻更深了一分,一邊拉著衛延平往屋裏走一邊殷勤地笑道:“看衛大人說的,您是我們爺的表兄,小的們也不敢怠慢了。您先坐,小的這就讓人上茶!”

周川說著一溜煙飄了出屋,往後院飛奔而去,無聲無息地跳上牆頭,三兩步躍到周明跟前,用手肘子碰了碰周明的胳膊,低聲咳道:“衛大人過來了,讓夫人的丫頭過去上茶?”

周明蹙著眉莫名其妙地盯著周川問道:“你跟我說這個幹嘛?我又不是丫頭!”

周川氣得一巴掌拍在周明肩膀上,深吸一口氣,咬牙切齒地點著周明的腦袋罵道:“你就不知道長點腦子?夫人的丫頭昨晚不是打聽消息去了。那個什麽姑娘還不是衛大人弄出來的?咱們爺,咳咳……哪回過來不被衛大人算計?這回,哼!讓夫人的丫頭去!”

“你這是要……算計夫人?”周明眼睛微微瞪大了些,隨即連連搖著頭,扯開嘴角笑了起來,擺著手認真地勸道,“夫人精明得很,比爺還……咳咳,反正你若有事就直接跟夫人說。若是回頭夫人知道了,咳咳,你還記不記得那次朱一被抓了的事?”

周明說到此斂了笑意,鄭重地點著頭自言自語:“嗯,夫人必定會知道,你去叫人夫人就能猜到……”

話說到一半,周明遲鈍的腦子突然靈光一閃,盯著周川吸氣道:“你該不是還想著那回被衛大人算計差點拌了女……”

周川被周明說得臉色一僵,忙一腳踩在周明腳背上,極力嚴肅著聲音斥道:“胡說八道什麽?你小子從小腦子就沒好使過!你懂什麽?”

說著掩飾般咳了一聲,拍著一臉懷疑的周明語重心長地教訓著:“哥哥教你,這是討好夫人,也是替爺分憂!你不是說了,夫人可比爺精明多了。這回衛大人算計到爺和夫人頭上來了。你跟了夫人那麽久,以夫人的性子,你覺得夫人能吃了這虧?嘿嘿,咱們怎麽的也得給夫人搭個手出出氣,懂不懂?你快去叫人上茶。對了,昨晚那個賊眉鼠眼的丫頭倒是挺合適,就讓她去!”

周明挑眉看著周川。往後退了一步,搖著頭果斷地拒絕道:“我不去。夫人都沒發話!”

周川鬱悶地跺了跺腳,指著周明,齜牙咧嘴。滿臉鬱悶氣憤,隨後一扭頭跳下了牆頭。在垂花門外落定,握拳到嘴邊咳了兩聲,正要進門叫人,冷不防地一頭差點撞到盧俊昭身上。

周川愕然地眨了眨眼睛,連連往後退了幾步,飛快地回過神來。撲通一聲跪在地上,裂開嘴嘿嘿笑著叫了聲“爺”,心裏卻七上八下地打著鼓。爺功夫可比他好多了,耳力更是驚人,他和周明那番話,爺指定聽見啦!周川心裏一陣一陣地歎氣懊惱……

盧俊昭沒吱聲,周川隻得硬著頭皮瞥了眼麵無表情的盧俊昭,吞吞吐吐地回道:“爺,衛大人過來了。在客廳等著。屬下,那個……過來找個丫頭去泡茶。衛大人要喝茶……嘿嘿……”

盧俊昭蹙起眉,看著周川臉上擠出的笑意,冷冷地瞥了周川一眼,一腳把人踹開了,抬腳就往外頭走,頭也不回地哼道:“爺就那麽蠢?”

周川愕然地定在地上,背上出了一層冷汗,從盧俊昭平淡的語氣中聽出些咬牙切齒的意思來,心裏一個顫栗,肩膀一鬆,愁眉苦臉地歎氣起來。爺都聽見了!他這回,又該去劈材了……

院子裏,林晚讓人收了碗筷,又被邢嬤嬤和葛三娘盯著喝了半碗藥粥,這才空了下來,在院子裏漫步走著,手裏拿了把竹扇輕輕晃著,聽玉竹湊上來說了秦如雲的事,眼裏波瀾不興,讓人看不出喜怒來。

曹嬤嬤蹙著眉,看著麵色平靜的林晚,心裏有些沒底,遲疑著勸道:“爺這脾氣性子,姑娘也清楚,那位秦姑娘本身倒不是大事。姑娘也犯不著為這些人費心。”

林晚腳步停了下來,臉上漸漸漫開笑意,拉著曹嬤嬤搖了搖頭,笑著寬慰道:“嬤嬤放心,我還犯不著為了個不相幹的人跟爺置氣。”

話說完,林晚伸了個懶腰,歎著氣輕聲笑著,似自言自語又似對著曹嬤嬤感慨:“外婆和母親都教過我,夫妻之間,最忌猜疑,猜忌過多傷人傷己。這會兒我信他,也信我自己。一個不相幹的人,我去計較做什麽?”

曹嬤嬤鬆了口氣,忙笑著點頭讚同道:“姑娘這麽想就對了。爺人長得好,身份地位又高,日後這樣的人隻怕不少,姑娘能放平心境最好不過。——那衛家?”

“衛家是什麽想法,這是爺該關心的。”林晚拍著曹嬤嬤的手眨了眨眼睛,眼底隱隱藏著些晶瑩的亮光。“咱們這會兒隻管做生意。”

曹嬤嬤會意,笑著點了點頭,目光愛憐地看著林晚歎道:“姑娘若是個男兒,倒也能少些顧忌……”

“我若是個男人,隻怕這會兒還被大伯壓著讀書呢!”林晚失笑地搖著頭,想象著自己被壓著讀書寫文的模樣,皺眉吸了口氣,連連擺手歎道,“讀書寫文這些我可不行,要我學武隻怕更不行!”

曹嬤嬤撲哧一聲笑了出來,默了片刻,笑著轉回了話題:“昨兒紅杏回來說了,那位秦姑娘就住在這院子後頭的小院子裏。今兒一早又過來了一趟,在後頭角門被人攔下了。看這天氣陰沉沉的隻怕要下一天的雨,咱們也還得耽擱一兩天。那位姑娘老往這邊跑也容易招人閑話。我讓院子裏原有的兩位老嬤嬤去問問衛大人身邊的管事。若是人家有意進來做個丫鬟就收了賣身契讓人留在這院子裏,也算是全了衛大人一片好心;若是不願,再請衛大人安排。總歸這院子裏的人是衛大人安排的,咱們也不好冒然插手。”

林晚眨了眨眼睛,驚訝愕然中又有些佩服地看著曹嬤嬤,隨後卻笑著搖了搖頭。

“嬤嬤先等等。”說著拍了拍曹嬤嬤的手,揚聲喚了周明。

周明腳下一點,輕輕鬆鬆地落在林晚跟前,躬身行了禮,眼裏泛著絲笑意。等著林晚的吩咐。

“這院子後頭角門是誰守著的?”

周明愣了一瞬,遲疑不定地瞄著林晚的臉色答道:“是曹旺……”

林晚挑眉看著一臉遲疑呆愣的周明,好笑用扇子點著周明的胳膊提醒道:“我是問你們手下的人!”

“是周川安排的人。”周明腦子突然醒了半截,忙笑著問道,“夫人可要找周川?”

“我找他幹什麽?”林晚哭笑不得地瞪了周明一眼,歎了口氣,耐心教導起來。“昨兒晚上那位秦姑娘過來,你們沒攔人吧?今兒一早怎麽又攔住了?是誰攔著的?這事兒爺知不知道?聽說那位秦姑娘是衛大人安排的。衛大人跟爺可是親表兄弟,你們這麽隨便攔了人,不該去跟爺說一聲?”

周明腦子跟著林晚的話一句一句慢慢轉動著。等林晚說完了,又默了半晌。這才恍然大悟,忙笑著跟林晚點著頭應道:“夫人放心,小的這就去稟報爺的話。”

說著就往外頭客廳奔去,邊跑心裏邊嘀咕著,還是夫人說話明白,就是讓他去跟爺說一聲那姑娘的事。這事兒容易。比周川亂七八糟說的一堆好明白多了——至於為什麽要去告訴爺,嗯,夫人做事,他還是別想得太多,反正想也想不明白。

院子裏,曹嬤嬤看著周明一閃而過的身影,皺著眉朝林晚遲疑地問道:“姑娘想讓爺……可爺那性子,哪裏懂這些內宅女子的事?”

林晚抬頭看著牆頭茂密的樹枝和倚在牆上的藤藤蔓蔓,入目都是蒼翠碧綠。讓人看著就心喜。深吸了一口氣,心裏感歎著。拉著魏嬤嬤的手低聲笑道:“這事兒我不計較是一回事,爺的態度又是另一回事。嬤嬤也說了,爺的身份地位不一般,日後這樣的女子隻怕不少。爺若是自己動手打發了,也省得我去做惡人,回頭還落得個妒婦的名聲。”

“也是。”曹嬤嬤點著點頭感慨著,“爺願意維護姑娘才最好。姑娘也不必過多操心這些,橫豎還有嬤嬤呢。”

前頭院子裏,盧俊昭一身寒氣到了客廳,目光陰寒地盯著翹著腿無聊地扇著扇子的衛延平,陰沉著臉冷笑道:“衛大人好興致!”

衛延平心裏咯噔一聲,忙收了扇子站起來,滿臉燦爛地朝盧俊昭拱手行了禮,瞄著盧俊昭發寒的臉笑道:“一大早的,將軍這是……同夫人吵了架?”

話音剛落,衛延平被盧俊昭陰寒淩烈的目光盯得猛地將後頭的話咽了回去,移了目光,裝模作樣地扇著根本沒開的扇子四處張望打量著,指著屋中間的畫沒話找話地問道:“這幅畫你還記不記得,是我先頭從京城帶過來的,好些年……”

聲音越說越低,衛延平瞥了眼一言不發臉色陰沉地盯著自己的盧俊昭,嘿嘿笑了兩聲,慢慢往後退著,躲開盧俊昭冰冷滲人的是吸納,朝門口處提高嗓子嚷道:“周川呢?爺要的茶怎麽還沒上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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牛奶一向認為,對付主動貼上來的美人,最快且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男人自己出手打發了,女子從旁協助。若逼得女子出麵亮刀,要麽是男人拎不清,要麽是男人自己有了心思。這兩種無論哪種都讓人失望,前者是氣死人不償命,後者是瞎了女主和群眾的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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