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零六章 請求

韓四笑眯眯地細細看了一遍圖紙,又將圖紙送到了北榮院,請林晚和盧俊昭過了目。十月初,請徐錄文折定了日子,渭源城和永安城的兩處書院接連著動了工,各家的銀子隨後也送了過來。

一時間,渭源城和永安城倒因此熱鬧了起來,北地的學子們紛紛議論著這兩處書院的事,還有好些人專門去施工現場看了看,也有人不知從哪兒弄了圖紙過來,跟人議論起來,

十月份,北風呼嘯,渭源城漸漸泛起了寒意。北榮院裏光禿禿的一片,早上起來還能看見枯草上薄薄的冰塊。

韓四頂著晨間的冷風,呼著熱氣,一早便到了北榮院。

長壽笑眯眯地迎了韓四進院子,一邊從後頭小廝手裏拿了暖爐給韓四一邊奇道:“四爺今兒怎麽過來了?這大冷天的,您也不嫌凍手。”

“無妨無妨,早起四處走走才好。”韓四笑著搖了搖頭,鼻尖凍得泛紅,笑容卻讓人看著溫暖。“爺昨兒回來了?”

“沒呢。”長壽皺著眉頭歎了口氣,拉著韓四嘀咕起來,“夫人昨兒才讓人給爺送了衣服去軍營。不過軍師被爺給派回來了。”長壽說到此擠了擠眼睛,壓低了聲音埋怨道,“四爺估計也聽說了,爺和夫人要給徐軍師做媒,可軍師那脾氣……哎,昨兒見了夫人,軍師那胡子都差點扯了半截下來,氣得哦……哎……您說軍師這是鬧個什麽勁兒啊?”

韓四捂著手爐咳了一聲,不動聲色地笑道:“想是徐大人一時沒轉過彎來。”

長壽點著頭歎了口氣。忽又裂開嘴有些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。徐軍師老不老小不小的,平時就會搖頭晃腦,除了聽戲就是裝模作樣捧著個書之乎者也,這會兒總讓人看了回熱鬧!

韓四跟著長壽到了外院客廳。剛站了一會兒,便見林晚圍著狐狸皮鬥篷進了來,忙起身跟林晚行了禮。

“書院那頭有事?”林晚從秋梓手裏接過暖爐,一邊暖著手一邊笑道。

“書院那頭一切順利,剛動了工,估摸著要到明年入秋才能完工。這消息放出去,北地的學子們都讚好。”韓四忙笑了笑,有些欲言又止地瞄了林晚一眼。

林晚看著韓四這幅少有的模樣,一時好奇了起來。“大才子今兒這是怎麽了?有什麽話不好意思說?難不成是看中哪個姑娘來求我拉纖保媒了?”

韓四愕然又尷尬地咳了一聲,剛喝進口裏的茶差點嗆了出來。連連咳了好幾聲。直咳得耳根泛紅。

林晚眉頭揚了揚。饒有興致地端著茶杯,目光慢悠悠地在韓四身上掃了一圈,嘴角上揚。聲音不緊不慢地笑道:“你想好了慢慢說,不急。”

韓四好容易咳順了氣,接過小丫頭遞過來的帕子忙將手上的茶水擦了擦,臉上的尷尬和無措轉瞬即逝,不過眨眼間,又是一幅溫和的笑容,神色坦然地承認道:“夫人料事如神,小子讓夫人見笑了。”

“什麽料事如神?我又不是算命的!”林晚嘴角下拉,輕哼了一聲,斂了笑意。盯著韓四,慢吞吞地問道,“說吧,看上哪家姑娘了?你不去找韓老爺子反而來找我……這姑娘到底有什麽不妥,你也一並說清楚了,免得夫人我回頭還得讓人查一遍。”林晚的聲音裏明顯帶著幾分不耐。

“不是不妥,”韓四臉上的笑意滯了滯,又彎了彎腰,麵色尷尬而無奈地咳道,“就是,沒什麽往來,這才厚著臉皮來求了夫人。”

頓了頓,韓四臉上換了副笑容,看著林晚笑道:“小子聽說夫人最近正給人拉纖保媒,夫人順道就給小子也說說吧。那個,小子先前去金安城,見過連城知縣徐大人的小女兒……”

說到此,韓四嘿嘿笑著住了口,瞄著林晚的臉色,眼裏帶了些懇求,臉上的笑容明亮而晃眼。

林晚目光淡淡地掃過韓四的臉,心裏好笑又好氣,感情這娃當自己是個專業媒婆了?

“你今年多大了?”

“回夫人話,小子開春就十九了。”韓四有些愣神,忙拱手回道。

“我記得徐開言的大女兒今年年初才及笄?”林晚皺著眉頭想了想,吸了口氣,目光有些意味不明地看著韓四,麵色古怪地咳道,“人家小女兒,今年最多也才十四吧?韓家不是和徐家沒什麽往來,那你什麽時候見過人家姑娘家了?怎麽見的?一年前?兩年前?那時候人家還是個小丫頭吧,你就看上人家了?”

韓四臉上的笑容這回徹底僵住了,瞄著林晚臉上古怪的笑容,直覺心裏一涼,尷尬地低著頭,臉上青一陣白一陣,壓著生意咳道:“夫人見笑。小子是一年前碰巧見過徐姑娘一回……”

“一回?”林晚放下茶杯,有些嫌棄地瞥了韓四一眼,語氣極輕地哼了一聲。

韓四見狀心裏咯噔一下,暗自懊惱,他怎麽就忘了這位少夫人還是個十六七歲的小丫頭,比他還小些!這夫人的眼神,看得人有點毛骨悚然,渾身發冷。

“那個,不止一回。”韓四聲音幹癟地咳了一聲,臉色尷尬地瞄著林晚的臉色幹笑了兩聲。“小子就瞥見過幾次,徐姑娘沒見著小子。小子……”

“行了,這事兒我知道了。”林晚聲音平淡地開了口,“你是韓家嫡孫,你的親事總得你祖父點了頭才行,我和爺可不該擅自做主。你祖父若是同意了,我再替你跑一趟不遲。”

韓四怔了怔,心裏一喜,忙點頭答應著。“是是,小子先前就寫了信給祖父,估計這幾日也該收到回信了,嗬嗬。”

等韓四告了辭。林晚起身伸了個懶腰,倚在門口看著外頭衰頹的院子,長長地歎了口氣,臉上漸漸有了絲笑意。那笑意極輕,似蒙在臉上的薄紗一般,飄飄搖搖的,隨風浮動。少年慕艾啊,真是讓人懷念又向往……

正出著神,林晚突然覺得手背一暖,抬頭撞進盧俊昭漆黑的眼眸中,臉上不自覺地笑了起來,恰如三月春風吹過,溫暖而柔和。一直吹到了人心裏。

“怎麽一早回來了?”林晚笑著伸手替盧俊昭彈了彈發梢上快要凝結成冰的水珠。

“我想你。”盧俊昭眼裏笑意流淌著。握住林晚的手。放在手心裏輕輕揉了揉,“韓四過來了?”

“嗯,”林晚應了一聲。想起方才韓四那副不知所措的模樣,眼角彎彎地撲哧一聲笑了出來,抬頭看著盧俊昭,眼睛亮晶晶地,邊笑邊解釋道,“他讓我給他說親呢!你看看,我這都快成了媒婆了!你猜他看中了誰?徐開言的小女兒!人家還是個沒及笄的小姑娘呢,虧這小子還敢拿到我麵前來說!”

盧俊昭看著林晚臉上流動歡快的笑意,不自覺地彎起了嘴角,聲音低沉地笑道:“你應了他?”

“哪能應?得韓老爺子點了頭才行。費力不討好的事兒我才不幹!”林晚歪著頭哼了一聲。嘴角的笑意卻是讓人看得心暖。

見秋梓遞了鬥篷過來,盧俊昭順手接了過來,自然而來地替林晚圍上了,牽著林晚往外走,一邊走一邊笑道:“阿晚,你在院子裏悶不悶?北邊不比京城繁華,跟南邊也不一樣……”

“哪裏就悶了?”林晚笑著嗔了盧俊昭一眼,捏著盧俊昭的手指哼道,“我忙著呢,書院的事兒才剛開始,後頭還有一大堆事兒呢。再說,你忘了,北邊還有一大堆生意等著我接手!——對了,胡萬達那頭怎麽樣了?元江一帶隔幾天就打一仗,我這心裏也沒底。”

“暫時沒事,還沒鬧起來,你別想太多。”盧俊昭替林晚拉了拉鬥篷,聲音溫和地勸道。

兩人剛回了正院,還沒坐一會兒,徐錄文便穿著件半舊不新的夾襖匆匆上了門。

盧俊昭冷臉盯著徐錄文,“何事?”

徐錄文嘿嘿笑著,吊兒郎當地彎著腰先跟盧俊昭做了一揖,隨後又朝林晚行了一禮,有些得意地摸著胡子笑道:“老朽剛回去就聽說夫人遣人給老朽送了幾件厚棉襖,因此特來給夫人道謝。”

林晚怔了怔,隨即揚著眉頭笑了起來。“不過幾件衣服,也值得徐大人特地跑一趟?徐大人一個人在家,你也別嫌我念叨,總是要有個女人在家裏照顧著才好,譬如這四季的衣裳鞋襪,有屋裏人打點著,大人也能少費些閑心。”

說著視線在徐錄文袖子上被磨破的一角處停了停,頗為無奈地歎了口氣,語重心長地勸道:“大人畢竟是男子,對自己也太不經心了些,早些成了親總是好的。”

徐錄文不動聲色地收了手,眼珠子突出瞪著林晚,胡子抖動著,臉上似尷尬又似氣悶,隨後又猛地咳了一聲,掩飾般哼道:“夫人費心了,老朽荒野之人,不講究這些。”

林晚揚了揚眉,無力地攤了攤手,不再多說,隻攏在袖中的手輕輕地摁了摁盧俊昭的手掌。

盧俊昭目光淡淡地瞥了徐錄文一眼,嘴角下拉,擰著眉頭冷聲道:“爺沒讓你領俸祿?”

徐錄文扯了扯胡子,眼珠子轉了轉,腳下微微往後移了移,幹笑著咳道:“老朽自然是領了俸祿的。”說著不等盧俊昭說話便笑著告了辭,腳步飛快地奔了出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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抱歉,上午有事出去了一趟,今天的更新沒準時。

晚上還有一更,不過估計比較晚,大家可以等明天再看。

謝謝雲舒的打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