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有人遇上事了,遇上大事了。

這個遇上大事的人是誰並不重要,重要的是他馬上就要被人做掉了還全然不知;馬上就要掛掉了也不重要,重要的是他得罪了「狼王府」的夏承斌;得罪的人是誰也不重要,重要的是他居然嫌自己死得太慢,偷偷溜進了夏承斌的家,準備來一個「攻其不備」。

或許這位老兄混黑道的時候,完全沒有用到大腦這一工具。

可時代不同了,流氓也是需要有知識的,沒有知識也請你有一些常識,起碼要知道哪些人可以閑來無事就去找碴揍一頓,哪些人一旦碰了一點點就會死得連渣都不剩,而這位夏承斌偏偏就是後者,道上的人都對他很陌生,因為夏承斌在赫赫有名的「狼王府」裏根本排不上號,隻負責管理信義路這麽一個小地方。

放到古代,他就是個七品芝麻官。

說到「狼王府」,這是一個數一數二的黑幫組織,除了原有的地下賭場、地下錢莊、妓院、色情咖啡廳、討債公司等傳統行業外,「狼王府」將勢力滲透到各行各業之中,向影視、傳播、餐飲業等行業進軍,甚至將業務擴大到美國、日本和香港等地。

在狼王府裏,有幾號人是絕對不能招惹的,而「禦人」就算其中一號,這個稱號人盡皆知,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,夏承斌,就是禦人。

正是這種障眼法,才讓那位老兄不知死活的撞了上來,於是有了現在的這個場景……夏承斌坐在浸泡於黑暗中的客廳裏,手裏握著一把精致的袖珍左輪槍,修長的手指來回的撫摸著槍口,臉上掛著一抹陰森至極的笑容。

他低調了太久,久到已經忘記用槍是什麽感覺了。

一個原本守在窗邊的手下像貓一樣無聲的靠近,用隻有他能聽到的聲音說:「他來了。」

沙發上的男人沒有出聲,他的臉浸在黑暗之中,褐色的眸子微微發亮,使他彷若蟄伏在黑暗之中的野獸,片刻之後,他擡眼,陰沉的眸子中倏的掠過一絲殺意,就是現在!

隱藏在黑暗之中的男人們一瞬間都湧了出來,夏承斌卻在此刻又垂下眼。

獨棟公寓的門被打開,接著便傳來了一聲女性尖叫。

夏承斌眉頭一跳,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,該死,抓錯人了!

怒意自他的眸底浮現,下巴的線條也漸漸緊繃,他更加用力的摩挲著手中的左輪槍,目光沉沉的擡眼,想要看看究竟是哪個蠢貨敢壞了他的計畫。

黑衣男人們箝著一個扭動不已的人走進來,或許被捂住了嘴,隻能聽見支支吾吾的尖叫聲,這個女人的膽子似乎很大,尖叫聲中竟沒有摻雜著一絲一毫的哭意,隻有驚嚇和憤怒。

夏承斌卻沒有心情、也沒有時間去欣賞她的勇敢,他沉聲下令,嗓音彷若冬日的湖水般平穩又冰冷,「開燈。」

手下應聲,下一刻客廳燈光大亮,被縛住的女人猛地閉上了眼睛,渾身也瑟縮了一下,驟然出現的燈光並沒有使夏承斌的表情發生任何變化,隻是眸子微微一顫,可當他看清跪在地上的女孩的臉時,瞳孔竟是不可抑製的收縮了一下。

他臉色大變,立刻站了起來,「覓覓?」

被按著的女孩這才適應了光亮,擡起水汪汪的眼睛看向他,驚愕褪去,委屈湧來,剛才還掙紮反抗、無所畏懼的小戰士突然就變成了一個可憐兮兮的公主,她撇了撇嘴,眼睛裏浮出了淚水,聲音也帶了哭腔,「阿、阿承哥。」

夏承斌隻覺得一道雷劈到了腦袋上。

在夏承斌的床頭櫃上,擺有一個相框。

相框裏放著他在挪威馬場和他的私人馬匹的合照,然而在這張照片之下,卻是一個少女的照片,女孩穿著國中製服,烏黑垂直的頭發上麵別著一枚心型發夾,單眼皮的她有一雙水靈剔透的大眼睛,看起來活潑又俏皮,五官更是秀美精致,尤其是微尖下巴上的唇瓣,不點而紅,又水潤豐澤,總讓人有一親芳澤的衝動。

她站在櫻花樹下,周身花瓣飛舞,幾縷發絲隨風飄起,拂過臉頰,卻遮不住她靈動的笑容。

這個少女就是藍覓,在人生的最低穀,這張照片一如陽光,拂過夏承斌常年沉浸在絕望與仇恨的心房。

後來夏承斌除掉了所有對抗自己的勢力,九死一生的在狼王府裏混出了一番天地,可他突然發現,自己什麽都有了,卻獨獨失去了站在她身邊的資格,她是那麽單純美好,雙手浴血的自己根本不配擁有她。

一向狠辣果決的夏承斌退卻了。

他沒有去打探任何有關藍覓的消息,甚至刻意回避,可誰知道天意弄人,她居然自己找上門來,以這種戲劇性的方式,也是自己最恐懼的方式與他相見,於是夏承斌慌張了,他好像渾身著了火,隻恨不得把所有貼在自己身上的標簽統統燒掉,他不是狼王府的成員,不是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禦人,他隻想做夏承斌、藍覓仰慕崇拜的阿承哥哥。

於是夏承斌編織了一個謊言,一個雖然拙劣,卻足以騙過藍覓的謊言,不過編織謊言隻是緊急計畫的第二步,第一步就是,逃跑。

藍覓因為受到了驚嚇,差點昏厥過去,再加上經過了漫長的行程才找到夏承斌的家,所以她又疲又累,被送到房間裏之後就蒙頭大睡了起來。

關上房門之後,夏承斌麵不改色的走下樓,然後抄起衣架上的外套,直接開門走人,他腳步平穩,神色如常,任誰都會以為這位老兄又準備提著槍去幹掉哪個不長眼的蠢貨了,可隻有他知道,自己有多著急,急得比人有三急還要急!如果可以,他真希望在自己腦袋上插上三根雞毛表示加急。

夏承斌還沒走到公寓前的人行道就想到了一個問題,於是又風塵仆仆的折返回來,一把推開獨棟三層公寓的大門,目光如炬的射向因為他的詭異舉動都呆滯在客廳、不知道該怎麽辦的黑衣手下們,用極低、極冷的嗓音擠出了幾個字,「除了傭人,都給我滾出來。」

真不愧是跟他混了這麽久的成員,他下令之後就都呼啦啦的滾了出來。

於是在半夜十一點鍾,人行道上出現了這麽一個情景。

十幾個黑衣男人齊刷刷的列隊站在人行道上,而夏承斌站在他們麵前,一言不發,臉色比這糟糕的天氣還要陰冷幾分,接著昏黃的路燈一照,彷若地獄修羅一般,手下們很有默契的低著頭,寧可在夜風裏凍著也不試圖和這個男人做任何交流。

不過這其中有一人不同,那就是夏承斌的親信、得力助手廖淳,他在隊伍中邁出了一步,問:「老大,接下來該怎麽辦?」

以這個陣勢,那來偷襲的蠢貨大概也會被嚇到吧?

夜風咻的一聲刮過,夏承斌沒有理他。

五分鍾過後,他才擡起頭,「去準備幾套警察製服,數量以今晚動用的兄弟人數為準。」夏承斌又思忖了一下,補充,「明早之前,我要看見他們穿上製服在我信義路上的房子裏集合。」言罷,目光輕飄飄的往男人們身上掃去,「一個都不能少。」

潛台詞是,少了一個就讓你們家裏人準備領撫恤金吧!

身為得力助手,廖淳的膽識和眼力都是不錯的,「我們是員警的角色?劇情是什麽?」

夏承斌沉默了一會兒,雖然有些不耐煩,但似乎也覺得有必要跟演員解釋一下,否則可能會影響效果,於是他陰著臉開口,「我們是緝毒大隊,正在追查一個販毒組織,而我扮成臥底,馬上就要與販毒頭目進行一筆交易,交易在我家進行,所以你們埋伏在我家周圍,準備將人一網打盡。」說完大概覺得這個謊言還不錯,於是他滿意的勾了勾唇。

這種時候,廖淳應該捧他幾句,拍幾個馬屁滾蛋就好了,可是這個廖淳有頭腦、有能力、有眼力、有膽識,偏偏是個多話的人。

於是他開始表達自己的疑惑,「以我們今天的人數來看,將一個販毒同夥一網打盡似乎是有些困難,而且既然是與頭目進行交易,他肯定不會自己一個人來,也不會不帶家夥,想要不動幹戈的解決問題幾乎不可能,開火都算簡單了,麻煩的話可能還得搭進去幾個弟兄;而且為什麽偏偏選在這裏進行交易?他們肯定會挑一個對他們比較有利的地點……」

說到一半,廖淳覺得太陽穴一涼。

那把袖珍左輪槍又被夏承斌握在手裏,此刻正抵著廖淳的太陽穴,夏承斌自然不會對他開槍,隻想讓他歇歇舌頭、趕快閉嘴,「現在已經將近十二點,幾個小時之後我就要麵對公寓裏的那個女人,來跟她解釋今天所發生的一切,可是你卻還在這裏跟我討論劇本的漏洞?」

「那個女人……」這個能讓禦人緊張成這樣的女人是什麽來曆啊?

「如果槍口都沒辦法讓你停止好奇的話,那我就隻能依靠扳機了。」夏承斌眯了眯眼。

「不不不……不好奇了。」廖淳立正站好,深知老大說一不二的為人,「我這就去辦事!」

「管好你的舌頭。」他終於放下了手槍,目光一掃,「還有你們。」

「是。」廖淳鬆了口氣,賊心不死的又試探著問:「那今晚的計畫……」

「她已經躺在我房間了,你他媽還來跟我談今晚的計畫!」夏承斌終於忍無可忍的發飆。

「不談了!」廖淳立刻大喊,在夏承斌掏槍之前,迅速的逃回隊伍。

「另外……」夏承斌一擡頭,「剛才是誰綁了她進來?」

幾十秒後,兩個男人低著頭從隊伍裏站出來,他們身材高大魁梧,絲毫不遜於夏承斌,可此時此刻,他們低頭的樣子好像隻恨不得把腦袋按在胸口裏一樣。

夏承斌兩步邁過去,站到了兩人之間,目光一劃,然後倏的擡起手,正手反手迅速的搧了他們兩個耳光,啪啪的聲音在夜間的街道顯得格外刺耳,兩人皆被打得偏了頭,不過還是迅速的站好,低著頭齊聲說:「對不起,老大!」

夏承斌沒說什麽,轉了轉手腕,轉身離開了。

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,接著他的車子出現,最後連車子也消失在夜色裏的時候,廖淳才長長、長長的籲了一口氣出來,然後讓兄弟們散了,自己去籌備警察製服的事。

離開公寓門口之前,廖淳還心有餘悸的朝三樓的窗子看去一眼,他怕夏承斌,現在更怕那個躺在他房間的女人,看來這個看似柔弱的漂亮女人,有個很強悍的背景啊,居然能讓老大緊張成這個樣子,真是人不可貌相,惡魔果然都裹著天使的外皮來騙人,廖淳搖了搖頭感歎著,人外有人啊。

可是廖淳的擔憂卻是大錯特錯。

藍覓不是惡魔,甚至連惡人的邊都沾不上,她隻有二十歲,家境優渥,個人紀錄一片輝煌,從小學一路優秀到了高中,沒吃過苦,但也不驕矜,思想單純、性格純摯卻不笨,她也會存零用錢去偷買明星的八卦雜誌,但也會把零用錢施舍給路邊的乞丐,她就像一般的高中女生一樣。

但廖淳有一點猜得沒錯,藍覓是個異類,她跟他們完全生活在兩個世界。

如果夏承斌是惡魔,那藍覓就是惡魔羽翼上殘留的白色羽毛,是夏承斌用盡所有都想要守護的那抹純淨。

藍覓的到來令夏承斌亂了陣腳、失了方寸,所以才讓人有了可乘之機。

那個打算來這裏攻其不備的蠢貨還真是幸運,他很湊巧的看到藍覓被誤抓進去,又很湊巧的目睹夏承斌帶著手下離開公寓,最後還看見他打了抓藍覓的那兩個男人,於是蠢貨用他那匱乏的智慧判斷,這個女人很不一般,她得到了夏承斌的重視,得到了她,就能左右夏承斌,於是蠢貨大呼了一聲「天助我也」後,就離開了夏承斌的公寓。

半個小時之後,他又帶著人馬氣勢洶洶的殺回來。

當確認夏承斌確實離開了公寓之後,他帶著手下衝進了公寓,如果這個蠢貨第一次的行動足以使他被發配到食人族部落的話,那這一次的追加行動可以令他被大卸八塊然後扔到西螺大橋下,不過無論下場如何,他確實給夏承斌帶來了不小的麻煩和驚嚇。

當夏承斌第二天想好了所有的說辭與應對策略後,胸有成竹的回到了公寓,卻發現人去樓空。

短短的十幾個小時之內,夏承斌居然被雷劈到了兩次。

他一向冰冷無波的臉上難得浮現出了震怒的表情,在看見這亂七八糟的客廳和渾身顫抖的傭人的時候,他就已經想到發生什麽事了。

夏承斌先打了個電話給在車庫待命的廖淳,然後來到二樓拐角處的一個房間,沒有門把,隻有密碼鎖,他「嘀嘀嘀」的輸入了密碼,然後開門而入,接著一個類似武器庫和保險箱的房間就呈現在他眼前。

房間約有三十坪大,四麵牆上都是擱架。

架子上是各個型號、類別、國籍的槍枝和軍刀,而在擱架之下,還有幾個獨立小櫃,櫃子上罩有玻璃罩,裏麵是世上僅有幾把的稀少槍枝和日本天皇時期的武士刀,在房間的角落擺有一個大保險櫃,櫃子上麵有幾疊美元。

夏承斌走進房間,根本沒有欣賞自己收藏品的興致,抄起擱架上的一把軍刀就衝了出來,這時廖淳已經帶人趕到了公寓。

一看見淩亂的公寓,廖淳的臉色也凝重了起來。

不過幾分鍾後看見手拿軍刀、一臉殺氣的夏承斌之後,廖淳的嘴巴張成了O型,他壯著膽子撲過去,攔住他,「老大,你這是要幹什麽?就算要做掉誰,也不需要你親自出馬啊,而且……真的,老大,什麽事都是可以解決的,不要讓我們切腹自盡!」

「切腹自盡」四個字一出,黑衣男人們的臉都綠了。

夏承斌動了動被廖淳按著的手,眉角一跳,「別廢話,都帶上東西,跟我去劈了他。」

廖淳叫了一聲:「劈了誰?」不過看到夏承斌青筋暴起的脖子之後,深知這並不是個讓他解釋的好時機,大腦隻好快速運轉,自己看明白,「啊,是昨晚的那個蠢貨?他……」

切,他不會蠢到把那個女人給抓走了吧?廖淳在心裏默默的畫了個十字,也知道此次是攔不住殺氣四起的夏承斌了,於是隻好迅速倒戈,腳跟一轉,「兄弟們,抄家夥!」

另一邊,藍覓被五花大綁的扔進了一個廢棄的工廠。

隻從做案地點判斷,綁架者的水準就不是很高,他叫李乘龍,是信義路上的混世太保,家裏有幾個臭錢、手下有幾個流氓就敢自立一派,在信義路上為非作歹,不過因為有夏承斌的打壓所以不敢太放肆,然而最近李乘龍似乎和一個黑社會組織攀上了關係,正所謂有了點肥料他這朵老**就開始綻放,自命不凡的李乘龍開始找夏承斌的麻煩。

所以說,李乘龍就是那個萬裏挑一、沒有常識的蠢貨。

挑選了一個黑幫電視劇裏出鏡率奇高的廢棄工廠之後,便開始考慮該如何以一種最駭人的方式來威脅夏承斌。

這時候,嘴上封了膠帶,四肢也用黑色的膠布捆住的藍覓被扔在角落,開始接受了今晚第二輪驚嚇的洗禮,她隻不過來投奔阿承哥而已,為什麽所有人都要綁她?難道在俄國生活了幾年之後,台灣的法律製度已經改變了嗎?

藍覓沒哭也沒鬧,而是在思考下一刻阿承哥會不會又冒出來,不久之後,她就知道自己猜得沒錯。

守在工廠外的男人神情慌張的衝進來,大呼小叫:「夏承斌來了!」

李乘龍顯然也是嚇了一跳,不過還是硬撐著訓了他一句,「慌什麽!我們手頭有人質。」

說完他做了個深呼吸,還準備來個戰前演講,鼓舞士氣,「兄弟們別怕,他夏承斌算個什麽東西?我們現在手頭有肉票,他就不敢怎麽樣!放心吧,這次我們肯定要好好宰他一次。」說完從旁邊男人手裏奪過鐵棍,用力一揮,信心十足的一喝。

要說李乘龍還真是個男人,五分鍾後自信就泄完了。

「轟」的一聲響,廠房的鐵門被用力踹開,廠房外的陽光猛地灌進來,隨之而來的是數十個逆光而來的男人。

統一著裝的黑衣男人們殺氣四溢,使李乘龍一行人立刻就進入了戒備狀態,滿臉如臨大敵,不過來者並沒有立刻攻擊,而是在他們眼前列隊站好,緊接著,一個男人緩緩從他們身後走上前,手裏握著的一把軍刀在日光下燦燦發光。

李乘龍心底一寒,我幹,小鬼子?

夏承斌在前,不管敵我,竟是沒有一個人敢動,他就是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氣質,並非睥睨天下的君王,而是像陰森駭人的混世梟雄,讓人不禁心生寒意,總怕他會出黑手、放冷箭。

就在這所有人不敢輕舉妄動的時候,夏承斌卻是目光一掃,然後視線鎖定一處,接著目光灼灼的朝那處走過去,他的步履穩健、氣勢森寒,竟讓人不自覺的為他讓出了一條路。

他的目標是藍覓,不過他走過去所做的第一件事並不是替她鬆綁。

夏承斌單手解下領帶,然後單膝跪地,將軍刀放到身側,拿起領帶蒙住了藍覓的雙眼,輕輕係上。

藍覓疑惑的晃了晃頭,發出「唔唔」的聲音,夏承斌卻隻是摸了摸她的頭,說出兩人見麵後的第二句話,「放心,阿承哥會帶你回家。」言罷他又拿起軍刀,豁然轉身,眼睛微微眯了眯,對著李乘龍等人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,「我不喜歡太吵。」然後他目光一劃,看向自己人,擡手兩指一勾,「動手!」

藍覓眼前一片漆黑,隱約隻能聽到打鬥和悶哼的聲音,她安靜的躺在角落,因為處在黑暗之內所以有些昏昏欲睡,就在她意識飄忽就要睡著的時候,一個人將她抱了起來,堅硬溫暖的胸膛下是平穩有力的心跳,嘴上的膠帶被輕輕的揭了下來,藍覓吃痛的低呼了一聲,然後輕聲問:「阿承哥?」

對方應了一聲,卻沒有解下她眼前的領帶。

藍覓被送上了車,但還是沒有人幫她鬆綁。

憋了一會兒,她終於忍不住了,「阿承哥,你怎麽不把我放開?」

夏承斌的聲音冷冰冰的,有些顫抖,「送你回家。」

藍覓不明白了,「那也要先放開我啊,我手都酸了。」

雖然表麵上很冷靜,但其實夏承斌剛剛才從恐懼中解脫出來,所以他有些呆滯、遲鈍,竟然忘記要替藍覓鬆綁了,不過他並沒有立刻動手,因為,他的手在抖,並且冷得嚇人,於是他開始拖延,「綁得很緊,等回去用剪刀幫你剪開。」

藍覓癟了癟嘴,「那可不可以開得快一點?」

夏承斌看她一眼,「怎麽了?」

藍覓不安的扭動了一下,「我……我尿急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