藍覓喜歡藍色,喜歡喝放光了氣的可樂,喜歡熊玩偶。

夏承斌十分了解她,強硬趕走她不容易,哄開心了卻是小菜一碟,於是當他把無氣的加冰可樂遞給她,又給她看了掛有她衣服的房間之後,藍覓那憤怒的小火苗就煙消雲散了。

她開心的跳進房間,拿起床頭櫃上的熊玩偶抱在懷裏,然後喜笑顏開的說:「阿承哥你不趕我走了是不是?這個房間是我的嗎?這麽大的房間是給我的……喔,還有陽台!」

看她這麽開心,夏承斌更是沒辦法了,「嗯,你就住這間。」

藍覓歡呼了一聲,縱身一躍跳上了床,然後打了幾個滾,最後翻身跪起來,咬著唇看向夏承斌,臉上的表情由喜悅變成了小心與試探,「你真的不會趕我走了嗎?阿承哥,我真的不會打擾你太久的……我知道自己不該任性撒潑,不過你不會怪我的對嗎?」

她吐了吐舌頭,把熊玩偶擋在胸口,縮著肩膀看他,「阿承哥,你生氣了嗎?」

「我看起來像是生氣了嗎?」夏承斌無奈的攤手。

「不像。」藍覓笑起來,搖頭,「阿承哥不會跟我生氣的。」

「嗯。」夏承斌看她的樣子忍不住也跟著笑,滿眼都是寵溺,「我不會生你的氣。」

「謝謝你,阿承哥。」藍覓放心下來,抱著熊玩偶仰麵又躺了下去。

「不過你不可以到處亂跑,想去哪和我說,我會讓人接送你。」

夏承斌雖然心裏打著暫時妥協、但最終還是得把她送走的算盤,不過就算留她在身邊幾天,也不得不小心保護,「我會讓人二十四小時保護著你,或許會有些不自在,但……」夏承斌一停,看了眼在**躺著的藍覓,問:「覓覓,你在聽嗎?」

回答他的是均勻的呼吸聲。

夏承斌走過去,發現藍覓已經抱著熊睡著了,被綁架之後藍覓就一直被驅趕,因為和他嘔氣也沒有好好休息,所以她現在應該是累極了。

夏承斌搖頭,扯開她壓在身下的薄被蓋上去,接著他走到窗邊將窗子鎖好,又把窗簾拉上,而當他準備離開房間的時候,卻聽見**的藍覓突然囈語了幾句,然後開始細細的啜泣,似乎在作惡夢。

夏承斌幾步走過去,緊張的俯首看著她。

藍覓的小臉煞白,發絲被汗黏在鬢間,小手在被子上無力的抓撓,夏承斌幾乎是下意識的爬上床,將她瘦小的身軀摟在了懷裏,那雙握槍的寬厚大掌此刻熟稔的在她背上撫拍,好像一個照顧小妹的大哥一般,他的懷抱令藍覓安穩了下來。

夏承斌低下頭,近距離的打量她秀致的五官,藍覓儼然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幼稚單純的小女孩了,她已滿二十歲,不隻是臉,她的身材也這麽告訴夏承斌。

夏承斌近距離的感受著她凹凸有致的線條,漸漸的,竟升出了一種不該有的慾望。

此刻她的頭墊在自己的胸口,小手無力的搭在他的大腿上,柔軟的胸部正隨著呼吸在他的腹肌上起起伏伏,雖然他年長她十二歲,雖然他一直以來都當她是親妹妹,可他還是無恥的硬了。

就在他準備放下這個熟睡的小女人,跳下去做幾個伏地挺身的時候,她醒了。

藍覓睡眼惺忪的睜開眼,看見夏承斌之後眼底閃過了一絲安心,然後下意識的反手摟住了夏承斌,小腦袋瓜在他的胸口蹭了幾下,依賴的模樣好像在父親懷中撒嬌的女兒一樣。

夏承斌的手鬆了鬆,露出了略帶緊張的笑來,「醒了?」

他閃躲似的移開目光,「你才剛睡了不到五分鍾,怎麽就作惡夢了?我看你在哭,所以就……」

藍覓閉著眼搖了搖頭,沒有說什麽。

這個夢魘糾纏了她好幾年,就算是淺眠也會夢見,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,就算被陌生人綁去了破舊廠房她都不曾掉過淚,可每每回想起夢中的那一幕,她就會恐慌無助到無法呼吸,好像深海中的浮萍,必須要抓住什麽才能使自己不被淹沒,於是她更加用力的摟著夏承斌,突然有一種把什麽都傾訴出來的衝動,可她還是忍住了。

雖然懷抱還是那個懷抱、人還是那個人,似乎什麽都沒有變,但其實還是有什麽改變了。

藍覓的眼淚溫熱了夏承斌堅硬的胸膛,單薄的衣衫之下,糾結的肌肉之上,是同樣糾結的斑駁傷痕。

鹹澀的淚似乎滲入傷口,令夏承斌微微刺痛,他摟緊了藍覓,沒有發問,將她突如其來的眼淚歸結為對這幾天發生事件的恐懼,於是他像數年前那樣溫柔的撫拍著她的背脊,直到懷中人變得不再那麽顫抖、直到她的抽泣聲趨於平穩、直到她再度睡去,夏承斌沒有試圖將她放下,就這樣靜靜的摟著她,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在翻騰。

暫時留她幾天吧,為了幫助她,也為了幫自己。

夏承斌的原計劃是暫時把她留下來,安撫好情緒之後再委婉的把她送走,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一件事,完全打破了夏承斌的計畫,也讓他醒悟,自己一直以來不去打聽藍覓的情況是多麽的愚蠢!起因是他在安撫好藍覓之後,便開始尋找藍覓現在的住處和父母的所在。

這麽多年他對藍覓一無所知,是因為他刻意回避,不過這並不代表夏承斌沒有找到她的能力,要知道,他別號禦人,最擅訓人、尋人,這世上,還沒有他找不到的人物,所以幾乎隻用了幾個小時,他就已經弄到了幾年之間所有與藍覓有關的資料,而正是這些資料,令夏承斌在幾天之內又被雷劈了第三次。

藍覓的父母早在三年前就去世了。

夏承斌在看見這個消息的瞬間就立即站了起來,脫口而出,「不可能!」

前來送資料的廖淳被他嚇了一跳,說明,「老大,是車禍,他們當場就……」

夏承斌的目光唰的射過去,又讓廖淳一哆嗦,乖乖閉嘴了。

夏承斌下巴的線條緊繃,眉頭擰成川字,一雙向來陰翳的眸子此刻瞪到了最大,眼眶有些發紅,悲慟的情緒在他胸腔燃燒洶湧,幾乎就要化成眼淚漫了出來,不過他是沒有眼淚的,他就這樣死死的瞪了廖淳一會兒,便又坐了回去,用手抵住雙眼,「給我一支菸。」

廖淳立刻摸出一根遞上去,又為他點燃。

夏承斌深吸了一口,喉結滾動,接著煙霧自鼻中撲出。

再擡眼時,發紅的眼眶已經恢複了正常,隻剩下燃燒過後的陰霾灰燼,他夾著菸的手指仍有些微顫,令菸頭上的火光更加閃爍,夏承斌凝視著香菸,陷入了沉思。

他是個孤兒,一直獨自居住在爺爺留給他的日式小庭院裏,而藍家三口就住在他的對麵,在他慘澹的少年時期,藍家夫婦一直對他照顧有加,直到他二十五歲離開了一直居住的彩虹鎮,才與他們斷了聯係。

最初不聯係,是因為夏承斌混得太過淒慘,沒臉回去;而後來不聯係,則是因為夏承斌加入了狼王府,更不敢回去,可就是因為這種懦弱,讓夏承斌時隔七年先聽到的竟是藍家夫婦的死訊。

他又闔上眼,微微仰頭,直到廖淳腿都站麻了也一言不發,而這時候,突然傳來咚咚的下樓聲,夏承斌眉心一動,睜開眼的瞬間門也立即被推開了,是藍覓拿著一張紙跑進來,「阿承哥,你幫我看看這個大學誌願表,我……」她說了一半,終於察覺氣氛不太對。

夏承斌一臉凝重的捏著菸不抽,廖淳則是目瞪口呆的看著她。

藍覓拿著表後退了幾步,大眼睛一轉,「我打擾到你們工作了嗎?」

問句石沉大海,沒有人回答她。

夏承斌紋絲不動,廖淳看看他又看看藍覓,默默的抹了抹額角的汗,而藍覓悄悄的吞了口口水,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麽,於是捏著誌願表準備退出去,「不、不好意思,你們繼續忙,我一會再來好了。」她退到門口,倏的一轉身,準備溜之大吉。

然而這時候,夏承斌叫住了她,「表拿來我看看。」

藍覓猛地停住,回過頭不確定的看著他,「現在?」

夏承斌從抽屜裏拿出菸灰缸,把菸頭撚滅,又麵無表情的彈去手指上落下的菸灰,「嗯。」

藍覓小心翼翼的走回來,又看了眼廖淳,然後把表遞過去,「喏,就是這個。」

夏承斌單手接過,頭都沒擡,「你可以出去了。」

廖淳自然知道說的是自己,於是如獲大赦般滾出了房間。

這下緊張的變成了藍覓,她感覺阿承哥的心情好像不大好呢,所以也不敢多說話,隻是安靜的看著他仔細的把表格看了一遍一遍又一遍……是的,他真的看了好久哦,藍覓忍不住動了動發麻的雙腳,試探性的叫他,「阿承哥?」

夏承斌這才擡起頭,「怎麽了?」

藍覓指了指表格,「看完了沒?你看了好久呢……」

夏承斌這才意識到自己在看表格時走神了,於是把文件往前一推,又順便合上了看到一半的資料冊。

他低眸思忖了片刻,然後緩緩擡頭,卻將目光投放到了誌願表格上,「你離家出走,那麽學費該怎麽辦?」怪不得從一開始就覺得藍覓有些奇怪,原來是有事瞞著他,而她為什麽要隱瞞,夏承斌不想直接逼問,於是輕輕試探。

藍覓決定拖延,「繳費前我就回家了。」

夏承斌若有所思,「伯父、伯母想讓你上什麽大學?」

藍覓思忖了一下,小心的說:「醫學類的,可是醫學太枯燥了,我不喜歡。」

夏承斌點頭附和,「是,很無聊的學科。」說完他擡起頭,看著藍覓笑了笑,「那你就選擇自己喜歡的專業,拿表格來給我看做什麽?我畢業已經很多年了,不太了解現在報考的熱門科係是什麽,恐怕沒辦法給你提供什麽幫助了,覓覓。」

藍覓失望的歎了口氣,「是哦?可我自己現在也不知道選什麽好了……」

夏承斌很想提出她話中的漏洞,問她那還離家出走做什麽,可他還是吞回了這個問題,隨手將資料冊放回抽屜裏,然後拿著表格站起身,走到她身邊,習慣性的摸了摸她的頭。

「不急,表格今天還不用交不是嗎?放鬆一下,好好的想一想自己打算做什麽、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麽,然後我們把你喜歡的專業分門別類,好好篩選一下,怎麽樣?」

藍覓笑起來,「嗯。」是啊,不著急,阿承哥總是有辦法的。

之後夏承斌又陪她去樓下吃了點水果,就出門去辦事了。

藍覓回到自己的房間,將門關好上鎖,然後把表格放到床頭櫃的抽屜裏,接著打開衣櫃裏的暗格抽屜,拿出一個信封,她拿出信封裏的鈔票,坐在**細細的數了一遍,然後又小心的放回去,貼在胸口上摸了摸。

雖然鈔票在手,但藍覓還是開心不起來,因為這隻是大學第一年的學費而已,除去生活費、教科書費,她的住宿費都掏不起了,於是隻好硬著頭皮來投奔這個幾年沒見的哥哥。

父母突然離世之後,她就被強製性的從蜜罐子裏給揪了出來,當求助親戚卻屢遭碰壁之後,藍覓才明白,已經不會再有人像父母那樣寵著自己,也不會有人無條件的幫她,她隻能獨立。

但理想和現實總是有一定的距離,藍覓雖然有一顆獨立的心,但卻隻有支撐自己信念的小身體,父母留下的錢隻夠她勉強完成在俄國的學業,根本沒辦法再支付大學學費了,即使藍覓拚了小命的打工賺錢,也隻賺到了大學第一年的學費。

走投無路的時候,藍覓在通訊錄上找到了夏承斌的名字。

通訊錄的扉頁,手機號的每一個數字分別用不同的彩筆書寫,末尾還畫了一個小桃心。

阿承哥,即便全世界都拋棄了我,你也會幫我的,是不是?

麵對藍覓的隱瞞,夏承斌選擇了裝傻。

在知道真相之後,他找到了藍家夫婦下葬的墓地並抽空去做了祭拜。

在墓碑之前,他微微躬身,放下了一束白色雛菊,然後凝視了篆刻上去的字半晌,突然就有些明白藍覓隱瞞的理由了,自尊,或許就是這簡單又沉重的兩個字,她急需幫助,卻又不想讓自己和她一起分享痛苦與難過,於是選擇了隱瞞。

不管猜得正確與否,他都不想問。

就算那些傷痛不會消失,但夏承斌也不想親手將其揭開。

帶著裝傻到底的決心,他回到了公寓中,不過藍覓卻不在,於是他默默擰眉收了黑傘,黑色西裝上還有零星的雨漬。

夏承斌坐到沙發上,雙臂微微伸展,叫來傭人為他倒了一杯冰水加檸檬,陰沉的表情、呼來喝去的語氣,完全和藍覓在場時不同,不過傭人似乎已經習慣了他的人格分裂,恭敬又安靜的將水倒給他。

臨走之前,夏承斌開口了,「藍覓人呢?」

傭人嚇了一跳,連忙又說:「上午就出去了,沒說去哪。」

夏承斌點頭,揮手讓她下去,然後從口袋裏摸出一支菸點上,然後隻吸了一口就開始凝視著微亮的菸頭發呆,思考了一會他又掏出手機,一手拿菸,一手將聽筒貼到了臉側,幾秒鍾後,對方立即接通,夏承斌冷聲說:「藍覓去哪了?」

對方報了一個名字。

夏承斌擰眉,「一間咖啡廳?她去哪裏做什麽?」

對方又說了一句話。

夏承斌眉頭擰得更深,「嗯」了一聲,然後說:「她求你保密,你就答應,我裝作不知道。」掛斷電話後,他又開始看著菸頭想事情,直到香菸燃到了最後,在幾乎燒到手指的時候,他才將菸撚滅,繼續點燃第二根,但卻仍舊隻吸一口。

當他抽光一整盒菸的時候已經到了晚飯時間,聽保鏢說,藍覓會在六點之前回來,現在已經五點三十分。

夏承斌又叫來傭人,讓她將菸蒂和菸盒都收拾乾淨,不留痕跡。

接著他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,換下經過了一個下午還是有些陰濕的西裝,換上了新買的一套居家服,淺藍色的針織衫和灰色的運動褲,這套行頭在他以黑白為主色調的衣櫃裏顯得十分格格不入。

想來也是,身為一個黑幫成員、職業殺手,你要求他穿得花裏胡哨也確實不現實,不過現在,他不僅是個殺手,還是一個哥哥。

於是哥哥夏承斌換上了專門為藍覓準備的衣服。

他換上了居家服,又洗了個頭發,讓原本梳到腦後的黑發變得柔軟自然,最後他來到書房,拿起了前不久藍覓給他的誌願表格,將擬好的腹稿默想了一遍,然後拿著表格下樓,這時候,藍覓剛剛進門,時間算得剛剛好。

傭人立刻上前接過了藍覓手中的碎花雨傘,然後又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廚房裏。

藍覓梳了梳濡濕的瀏海,一擡眼就看見了樓梯上的夏承斌。

「阿承哥。」她打了個招呼,笑容有些不自然。

「早知道下雨,就該穿得厚些,快去洗個澡,不要感冒了。」夏承斌囑咐。

「你什麽時候回來的?我吃過午飯出去的……」藍覓試探的問。

「才回來不久,今天警署案子比較多。」

「哦。」藍覓鬆了口氣,但卻沒有完全放鬆,「我閑得無聊,去附近咖啡廳喝了點東西。」

「最近確實把你憋壞了。」夏承斌緩緩下樓,雙手插著褲口袋,裝作什麽都不知道。

「既然最近沒什麽麻煩發生,出去走走也好,隻是記得一定別離開保鏢,哦,對了,給你這個。」他走過去,抽出一隻手,指間夾著一張信用卡,在藍覓錯愕的準備拒絕之前,他開口,「這錢算是借你的,等你回家再還給我也可以,而且這段時間你出去確實需要錢不是嗎?」

藍覓想了想,還是搖頭,「我不需要買什麽東西了。」

夏承斌的手沒有收回來,「可是我需要,我家的傭人從來不曉得我愛吃什麽、不愛吃什麽,而我相信,你還是記得的吧?所以平時沒事,你也可以和傭人一起買買菜,就當成是房租了。」

他擡了擡手腕,麵露笑意的凝視著藍覓,「怎麽樣,嗯?」

藍覓動搖了,「你家傭人做多久了?」

夏承斌想了想,「一年了吧,不過你知道我不太愛使喚別人的,所以很少對飯菜提意見。」

藍覓麵露同情,「阿承哥,你就是太善良好心了。」

廚房被無辜冤枉的傭人聽到這個形容詞險些一頭栽倒。

夏承斌則是麵無表情的接受了這個形容,「傭人也不容易,好了,收下這張卡吧,手很酸。」

藍覓最終還是收下了信用卡,夏承斌也完成了他的第一步,接下來兩人開始吃飯,期間交談得比較融洽,直到後來他提到了報考學校這件事,這也就是他的第二步。

藍覓比較傾向於報考生物類的,而夏承斌則是支持她報考文學語言類的。

夏承斌有信心能說服藍覓,是因為抓住了她的兩個弱點,第一,她根本不是為了誌願而離家出走的,所以生物也不是非學不可;第二,她沒有錢。

於是夏承斌開腔了。

先是學科問題,「女孩子還是比較適合學文學,有氣質。」

藍覓癟了癟嘴,「可是我還是比較喜歡研究類的,文學好枯燥。」

夏承斌變了個戰術,「你想要考研究所嗎?」

藍覓自然不想考,她可不想再多幾年的學費要交,於是說:「不想考。」

夏承斌早就料到,「如果學這一類,最好考研究所,這樣才能涉獵更深,就業前景也不錯,如果你不考,僅用四年的時間隻能學習皮毛,對於未來的工作沒什麽實質性的幫助,你覺得呢?」

他停頓下來,看著藍覓,在她點頭之後繼續說:「文學類的就比較好了,如今企業中的秘書、文職人員之類的工作都不錯,你有考慮這些嗎?」

藍覓又點了點頭,覺得他說的十分有道理。

雖然勝利在望,但夏承斌卻沒有繼續,而是說:「好了,吃飯吧。」

開飯後,餐桌旁的藍覓似乎一直在思考這件事,早早的就放下了筷子,扮演著哥哥角色的夏承斌知道不能管太多,管多了也不能讓她看出來,所以很貼心的讓她休息一下,不用陪自己吃飯了。

藍覓走後,夏承斌也跟著放下了筷子,臉色一沉,「菸、威士忌。」一分鍾後,神出鬼沒的傭人張嫂又悄無聲息的出現,將香菸和威士忌放在他眼前,然後俐落的將餐盤收走。

夏承斌抽菸隻吸一口,喝酒隻喝一杯。

抽菸頻率不定,而喝酒就隻有在晚飯後,而且隻喝不加冰的威士忌,其餘的時間都喝冰水加檸檬,他的生活狀態使他周圍的朋友都捉摸不清,古怪得沒法用健康不健康來衡量,不過在藍覓麵前,他是菸酒均不沾的。

夏承斌點上菸,吸上第一口,然後在菸味猶在的時候喝上第一口酒,菸酒下肚之後他才吐出一口氣來,然後往後一靠。

十幾分鍾後,廖淳打來了電話。

夏承斌按了免持聽筒鍵,夾著菸不動彈,隻是報上一個名字,「去查這家咖啡廳。」

廖淳明顯愣了一下,他明明是打電話來說事情的,怎麽反被使喚?

在他呆滯的時候,夏承斌又開口了,「查到之後立刻收購,前老板?把錢給夠,然後把他們一家送到我看不見的地方去。」說完也不等廖淳答話,就掛斷了電話,然後把手機一推,又喝了一口威士忌。

將菸和酒都抽完、喝完之後,夏承斌上樓去洗了個澡。

洗乾淨了菸味、酒味,他去樓下張嫂手裏拿過水果和橙汁,轉而敲響了藍覓房間的門。

藍覓已經換上了海藍色的碎花睡衣,黑發隨意的綁在頭頂,小巧的鼻梁上架了一個紅框眼鏡,開門之後,便看見了夏承斌一手端著托盤,一臉溫和笑容的站在門外,「看你晚上沒吃什麽東西,所以給你準備了些水果和橙汁。」說著往房間裏看了一眼,「在忙嗎?」

藍覓連忙搖頭,讓他進來,滿眼感激,「阿承哥你還幫我準備了水果?真好。」

夏承斌笑笑,把托盤放到桌子上,然後狀似無意的掃了眼她桌上的表格,「在填誌願?」

藍覓湊過來,拿起一個紮有牙簽的水果放到嘴裏,含糊不清的說:「沒呢,還在猶豫。」

她咀嚼著蘋果,一臉猶豫,「你說的有道理,我想畢業以後就找工作的……可是文學專業也有很多種,而且台灣有這麽多所學校,我根本不知道該選哪個。」

夏承斌拿起表格看了看,隨口道:「你對學費有要求嗎?」

藍覓眨眨眼,「學費也是我可以要求的嗎?」

夏承斌說:「不是由你要求,隻不過每所學校的學費是不同的。」

藍覓眼睛一亮,可以便宜點?她連忙問:「哪所學費比較低?」

夏承斌眼看魚兒上鈎,笑道:「一般私立大學學費會比較不同,而按照你的要求,要有文學專業,這樣就又可以篩選出一部分,接著最好可以讓你輔修生物類,滿足你的興趣……這樣來看,報考的範圍就小了很多,不是嗎?」

藍覓佩服的點頭,暗暗感歎阿承哥真是考慮得太周到了!

在她崇拜的目光中,夏承斌提議,「報考簡章還在我那裏,我回去幫你篩選一下,明天告訴你結果,怎麽樣?」

「這樣太麻煩你了……」

「不會,局裏剛解決了一個案子,明天我休假。」

「那……」正好明天藍覓打算再出門去碰碰運氣找工作,所以就說:「那就謝謝你啦!」

「別這麽客氣好嗎?」夏承斌計成,看了眼她隨意的打扮和素麵朝天的小臉,不打算再多留,「那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,吃了水果就睡吧。」囑咐過後,他離開了藍覓的房間,房門一闔,優雅的笑容就在他的俊臉上消失了。

夏承斌回書房後又撥通了廖淳的電話,開門見山的說:「我要那家咖啡廳明天就關門,是的,很奇怪嗎?就是明天,再廢話,你就跟著他們一家人滾出台灣。」

掛斷了電話,夏承斌坐到桌後,又點上了一支菸。

菸頭明滅,映著他陰沉不定的眸子,不出意外的話,藍覓明天還是會出去找工作,他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,在他的保護下,藍覓完全沒必要出去辛苦工作,更何況社會魚龍混雜,藍覓單純又漂亮,免不了被心懷不軌的混蛋們覬覦,想到這裏,他開了手機,找到雷少決今天發給他的那則簡訊,上麵隻有一個學校的名字,宜尚女子大學。

藍覓這種單純的性格,不該去複雜的社會,也不該去混亂的大學,女子大學,這才是適合她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