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,這……”劉嬤嬤麵有難色,若是別人她定是要說道說道的,可是如今是她的女兒,能跟在小姐身邊,這是多大的體麵,若是這樣被罰了,去了她貼身丫頭的差事,這以後在雲府中怕是要難過了。

“娘親!”長平有些生氣,皺皺眉叫道:“我說了這事和阿奴一點兒關係都沒有。”

阿棠沒有理會她的說辭,看都不看她一眼,隻是笑意盈盈的盯著劉嬤嬤。

劉嬤嬤抬頭看了阿棠一眼,咬咬牙道:“夫…夫人……按照雲家族規,應…應重……重重打二十大板,逐……逐出雲府。”斷斷續續的說完就跪下來哭道:“夫人,您念在小女年幼的份上,就饒了她吧,這二十大板打下來可是要人命的啊。”

長平倒吸了口涼氣,阿奴也才十歲左右,這要是真打了下去,不得要活活打死了!她同阿奴一起長大,這丫頭雖說笨了點,可是對她卻是極其好的,若是真因為自己就這樣不明不白的丟了性命就太不值當了。

更何況,長平低垂著眼瞼,她人雖然是自私些,可是卻也不是什麽冷血無情之人。

長平看著跪在那裏痛哭的劉嬤嬤,又看看嚇的眼眶紅腫卻不敢吭聲的阿奴,眼眶也有些發紅,在阿棠的退邊跪了下來,道:“娘親,都是女兒的錯,是女兒自己去招惹的長芷!”說著就跪下來磕頭道:“若不是女兒,長芷也不敢對女兒動手。”

阿棠眼皮兒都沒有抬一下,臉上看不出喜怒,長平內心中也是有些惴惴的。她猜不出她的心思,她甚至有些暗暗的後悔,不應該這麽不經頭腦的就將這樣的事情說出來的。

可是看到阿棠的神色,長平又有些不確定她是不是猜到了什麽。

“娘親?”長平小心翼翼的叫道。

阿棠沒理會她,對著劉嬤嬤笑道:“巧翠,去把嬤嬤扶起來,將那冰糖蓮子粥拿過來給嬤嬤壓壓驚。”

“夫人……”劉嬤嬤看著她一眼又道:“那您看……阿奴的事……”

“嗬嗬,嬤嬤,剛剛我就說,阿奴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,她的為人我自是相信的。”阿棠笑著說道:“若是看到主子受了欺辱又怎麽會無動於衷?您說是不是?”

“對,對,對。夫人說的極是。”劉嬤嬤的臉上笑開了花,忙拉住阿奴道:“快,還不給夫人和小姐謝恩。”

長平的臉色有些難看,看著阿奴在劉嬤嬤的慫恿下咚咚的磕著頭,突然覺得有些發冷,神情也懨懨的,她突然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傻缺,這院中的什麽事情能逃得過她的眼睛,自己的一舉一動她怕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吧,這雲家的後院,也早就在娘親的掌控之中了吧。

等到人都走了後,長平還是有些受打擊,什麽話都不想說,一個人坐在榻上誰都不搭理。

“怎麽?”阿棠倚在軟椅上,半晌後才涼涼的說道:“你以為就隻有你有些小聰明就可以將你爹爹和娘親耍的團團轉了?嗯?”

長平眼皮兒抬了抬,懨懨的說道:“爹爹也知道了?”

“你當你爹爹是傻的?”阿棠挑挑眉,嗤笑道:“你說你這小小年紀的,這心眼兒倒還真不少。”

長平嘟嘟嘴,頭埋在榻上,臉有些小紅,她怎麽也想不到自己背後做的那些小動作全都被他們知曉了。

“好了好了,你爹爹不也是沒有怪你麽。”阿棠笑著說道,敲敲桌子又道:“我倒是好奇,紀青和長芷他們到底是怎麽招惹的你?讓你這樣陷害他們?”

“娘親不都是知道了麽。”長平頭埋在軟軟的靠枕上悶聲說道。

“這我從哪裏知道的。”阿棠笑了一聲,搖搖頭道。

“那額娘要罰阿奴就是為了逼我自己承認?”長平雙腿盤著坐了起來嘟著嘴叫道:“你怎麽知道我就會自己說出來?”

阿棠笑著不說話,隻是搖搖頭道:“你這些子小陷害的手段,娘親不知道看過了多少,就你這樣的,還真不夠看的。”

“哼。”長平扭頭道,隨後抿抿唇蹭到阿棠的身邊道:“那娘親……你到底幫不幫我?”

“幫你什麽?”阿棠回過頭來捏捏她肉嘟嘟的小臉兒。

長平甩甩頭道:“那長芷那樣欺負我,娘親難道都不幫我做主的麽?”

“哎,我說你這小丫頭還沒放下你那小心思?”阿棠直接被氣笑了,道:“這是你自己的事,你也不小了。”

“娘親,平兒才七歲。”長平也覺得自己有點厚臉皮了,有些心虛的說道。

“七歲也不小了。”阿棠感慨一聲,道:“娘親像你這般大的時候,你外祖母就常常教導我若是以後做了當家主母,要會的手段,要有的氣性,以及主母應有的度量。”

原本長平還是有些疑惑的,發現自己的女兒這麽小的年歲就已經懂得開始用心計,卻不生氣,如今算是明白了,原來人家自小的時候這也算是需要學習的一門課程。

“娘親是看你年紀小,一直以來又被你爹爹保護的很好,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這些。”阿棠笑了笑,捏了一塊桃酥放入口中,笑道:“昨夜裏聽你爹爹說了這事,也就放了心了。”

“娘親……”長平又湊到自家娘親身邊有些小扭捏的問道:“那爹爹……生氣麽?”

“嗬嗬,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爹。”阿棠放下剩下的桃酥,道:“若是生氣昨兒也不會不過問了的。”

“……”長平還是有些擔憂,抿了抿唇又道:“那,娘親……爹爹會不會以後不疼我了?”

“你說呢?”阿棠挑眉笑道。

“我怎麽知道。”長平鼓鼓嘴,輕聲嘀咕道:“若是爹爹以後不喜歡我了……那該怎麽辦?”

“呦,難為你還操心這些東西。”

長平有些咬牙的看著自家娘親笑的開心的麵孔道:“娘親……爹爹是不是不喜歡我這般陷害二妹妹……”也是,誰不喜歡單純點的孩子,被他發現自己這般有心計,以後怕是不會再如同以前那般對待自己了吧。長平越想越覺得離自己失寵越來越近了,頓時小臉就皺了起來。

阿棠看她難得的情緒低落,也不逗她,道:“你爹爹沒生氣,不過,以後卻也沒有下次,知道麽?”

“真的麽?”長平抬起頭,有些期待的問道。

“自是真的。”阿棠點點頭,說完就閉上眼睛,揮揮手道:“你自個兒去玩吧,娘親身子有些乏了。”

“那娘親先休息,平兒這就不打擾娘親了。”長平起身福了一禮,這才走出外間,聽到自家娘親叮囑道:“以後多跟著樂丫頭學學也是好的。”

“平兒知道了。”長平愣了一下,這才沉聲回道。

走出碧月軒,長平才歎了一口氣,她原本以為,自己比這些人多了近三十年的閱曆,自是不將這些人放在眼中的,如今看來,自己還是太過於托大了,這豪門大院中的女人,平日裏沒有什麽事情,琢磨的就是這些東西,自己能在這樣的環境中生存的很好麽?

長平有些迷茫了,她懷疑自己的能力,對於那未知的未來,她有些退縮了,甚至是有些害怕了。

長平獨自一人走在院中,丫鬟婆子們看到她無不低頭行禮的,有些甚至戰戰兢兢的不敢抬頭看她,長平有些好笑的搖搖頭,暗笑自己太過於不知足了,如今的她,要什麽有什麽,不管是地位還是金錢,前世為之奮鬥的一切,這一世卻是唾手可得的,然而自己卻還是不知足。

若是,這一世,自己的出身如同這些丫鬟們一般,難道還能不活了不成?

長平挑挑眉,甩開這些莫名其妙的思緒,抬頭看看周圍,卻發現離昨日那院子很近了,長平麵上一喜,蹬蹬的朝著西院跑去。

這次翻牆來的更是容易一些,剛從樹上跳下來,蘇昱就已經從屋中走了出來,笑道:“你倒還是真的來了。”

“嗬嗬,難道你以為我說笑不成?”長平樂了一下,圍著他轉了一圈笑道:“不錯不錯,今兒氣色看起來可是比昨兒好多了。”

“本就是些小毛病罷了。”蘇昱輕描淡寫的說道。

長平含笑點頭道:“沒落下病根就是好的。”

“自然。”蘇昱笑道,而後指了指屋子道:“可要進來?”

長平也不擔心,直接跟在他身後走了進去。

“嗬嗬,你也不怕我欺騙於你?”蘇昱看她並未一絲遲疑,遂笑道。

“不怕,難道你還害我不成?”長平歪著頭,一雙眼睛亮閃閃的看著他道:“你能騙我什麽?”

“你對每一個人都是這般的不留戒心的麽?”蘇昱挑挑眉,臉上的笑意淡了些。

“不會,就對你如此。”長平淡笑著接口說道。

“借口。”蘇昱輕哼了一聲,臉上有些揾怒,不過卻也沒有發作,將長平帶進屋子中,遂說道:“坐吧,隻是這裏較破敗一些。”

長平四周看了看,很是認真的點點頭說道:“嗯,破是破了點,不過我不嫌棄。”

蘇昱聽她這麽說很是無語了一番,淡定的問道:“敢問大小姐,你來我這破地方,就是為了嘲笑我一番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