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妹妹啊。”二姨娘倒是站了出來,笑著說道:“你知道為什麽大小姐稱呼我為姨娘而你隻為小姨娘的麽?”說著似乎是有些可憐她一般,“小姨娘,並不是指的年紀小啊。”

長平輕笑了一聲,說道:“姨娘你先退下,想來,小姨娘對於我們雲家的族規還不是很了解。”長平摟著母親的胳膊笑著說道:“這就是母親的不是了,小姨娘也已經進府兩年了,母親卻是什麽都沒有教她的麽?”

母親摸了摸長平的額頭,歎了口氣說道:“母親也這般大的歲數了,沒了那個心力了。”

“……”那沈氏有些懷疑的看了她一眼,猶自不明白什麽意思。

長芷笑的臉色發紅,趴在自家嫂嫂身上插嘴道:“這麽說吧,我們雲家,母親是正室,是嫡妻,我娘親卻也是個側室,而你,隻是個侍妾。”長芷的臉上有些看笑話的玩味,“明白了麽?”

那沈氏氣的直哆嗦,“你們,你們這般侮辱我,老爺……”

“哦,對了。”長平拍拍腦袋,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說道:“爹爹倒是說過,想要提了你做三姨娘的。”長平說這話的時候,眼睛卻是不動聲色的飄向了紀南,聽到她這麽一說,臉色直接就難看了起來,“妹妹莫要說這些沒了根據的話。”

“也是。”長平笑著點了點頭,“爹爹對三姨娘的情誼想必你也清楚,這話也就沒再提了。”長平有些憐憫的看著她說道:“小姨娘近些日子,還是不要出你的雨蘭院,我尋嬤嬤好好教導教導你。”說著就站起身來,又道:“哦,對了,這段期間,四少爺還是先抱給二姨娘跟前兒養著吧。”長平說完就看向母親笑道:“母親,這樣可好?”

“你做決定就好。”母親笑著拍了拍長平的手,給予讚揚,“我早先前兒就說過,在你出嫁之前,這雲家內宅上的事,就先暫交給你打理著。”

“你不能這麽做!”小姨娘沈氏臉色很是難看,幾乎可以說是大驚失色了,長平不理會她,讓人請了她出去。

人,就要認清自己的位置,不要去妄想一些她得不到的事情。

長平不是一個主動去得罪別人的人,那沈氏千不該萬不該,不該將主意打到紀元的身上,她的兒子,如今不過隻有一歲,就開始想一些不可能的事情,太不知足了。

過了晌午,長平走入紀南的院子,走進院中的時候,就給人一種空曠的感覺,不似長平院中那般的生機勃勃,紀南站在院中的一顆樹下,看到長平進來,隻是說了聲,“你來了。”就繼續看著天空,不知道在想些什麽。

長平看著他略顯的有些蕭條的背影,心中卻也忍不住的酸澀,以往,紀南的性子卻也不是這樣的,他能說會道,很是聰明伶俐的,如今看起來卻是處處都透著陰沉,這樣的差距,讓長平有些不知如何是好,這讓她原本想要問的話,也變得有些艱難起來了。

“這年的夏天倒也不是不是那麽的燥熱。”紀南看長平一直沒有說話,就先開口,卻是說了一句看起來莫名其妙的話,“許是這真的與心情有很大的差異。”

長平走到他的身邊,同樣的抬頭看著天空,這時候的天空看起來很清很藍,讓人心曠神怡,長平歪過頭看著他的側臉,他想問,怎會有那麽巧的事情,就剛巧的遇到了紀元的那個同窗?

“你懷疑我?”紀南似笑非笑的轉過頭看著長平,眼中的玩味兒很是明顯。

長平說過,他最是聰明不過的了。

“……”長平看著他笑了笑,沒有說是,也沒有說不是,此刻,紀南是不是故意的,對於長平來說,已經沒什麽意義了,就算是他故意的又怎樣?他不過是恰巧碰到了幾個好友去吃酒罷了,“三姨娘的事……”

“不要在提了。”紀南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,“娘親已經去了。”

長平知道,紀南早就明白三姨娘去的真正的緣由,可是這改變不了他的心中恨意。

紀南在雲家隻停留了兩日,就離開了,倒是紀元仗著身上有傷,多休息了兩日,長平見過那個孩子,眼睛又大又亮,如同會說話一般,瘦瘦小小的,身上還有很多的傷痕,長平看著不忍,直接接回了家中。

紀元倒很是高興,隻是紀元平日裏也不甚在家,都是去學裏的,總不成將他一個孩子,放在雲家後宅中養大吧,長平也有些為難起來了。

“元兒,過兩日你也要離開家去學裏的。”長平摸了摸紀元的腦袋,詢問道:“那孩子怎麽辦?”

紀元皺了皺眉,說道:“我們家中的人他都不熟悉,我擔心他會不習慣,畢竟……”說著紀元就有些氣惱,“他遇到那樣的事情,心中定然不好受,姐姐。”說著看向長平,堅定地說道:“我想要帶他去學裏。”

“可是你的夫子……”長平想了想說道:“銀錢方麵我們家自然是沒有什麽問題的,但是,你也知道,讀書人總是有些莫名其妙的規矩的。”他的夫子本就是個倔強的,他怕會因為那孩子的經曆而瞧不上。

“姐姐,我以後是要繼承雲家的。”紀元倒是挑了挑眉說道:“商賈之子不能入仕為官,如今去學裏不過是想要考了秀才罷了,縱使我讀書再好,我的身份注定了不能入仕,既然夫子們都是知道了,自然不會在這些小事上太過於計較的。”

聽他這麽一說,長平也是能夠想象的到,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,遂歎了口氣,摸了摸他的腦袋說道:“你自己心中有數就好。”

長平又叮囑了一番,自家小弟倒也井井有條,知道自己該做什麽,不該做什麽,長平也放心不少。

等送走了自家弟弟之後,長平的日子又恢複到以往的狀態。

轉眼,已經到了三月三,上巳節這日。

雲府整個喜氣洋洋,到處充斥著絲竹聲,悠揚的古樂縈繞在人耳邊,這日是長平的成人禮,整個成人禮在爹爹和娘親的見證下,分了三個部分,也就是三次加笄。

長平按照嬤嬤們的要求,將頭發梳理好,插上發簪,意味著從此告別垂發總角的孩童時代,服裝也是由原來孩童所穿的采衣,換成成年女子所穿的襦裙,期間正賓高聲吟道:“令月吉日,始加元服。棄爾幼誌,順爾成德。壽考惟祺,介爾景福。”長平起身回禮,然後走出房,向父母親行了個跪拜禮。

然後將比較簡樸的發笄換成典雅莊重的發釵,將日常的素衣襦裙換成溫婉端莊的禮服,長平回禮後,像正賓行跪拜禮,最後是將頭上的發釵換成雍容華貴的釵冠,並將禮服換成更加莊重大氣的大袖神色禮服。再行跪拜禮,整個及笄禮,繁瑣而麻煩,讓長平很是不耐了一番。

三次加笄之後,正賓麵向西邊,有人奉上酒,麵向長平吟道:“甘醴惟厚,嘉薦令芳。拜受祭之,以定爾祥。承天之休,壽考不忘。”長平跪拜後接過正賓手中的醴酒,將酒灑在地上祭拜,然後象征性的沾了沾唇,放在小幾上。

禮成之後,長平長舒了口氣,隨後又有些擔憂,光是一個成年禮就這般的繁瑣,若要使兩個月過後的成親禮,該有多麻煩啊,忍不住哀歎一聲,真是要命!

長平就裝死一般,躺在**,說什麽也不動彈了。

因為長平的親事早都議好,該準備的嫁妝等東西,也早已經準備了,可是臨近之日,雲府中還是忙碌了一番。

長平對此也是麻木,焦急,擔憂,期待,害怕這樣的情緒早已經被磨滅了,如今的長平看著熱鬧的場景,就如同看待別人的親事一般,心底沒有絲毫的起伏。

“大小姐好。”長平走過之處,有正忙著紮紅綢的丫頭們,忙起身行禮,長平淡淡的應了一聲,手指拂過一個個黃花梨木做的奩箱,心中卻很是茫然。

她錦衣玉食,她的嫁妝更是床桌器具箱籠被褥一應俱全,日常所需無所不包。她相信自己以後就算是入了賀家,也無人敢欺她。

可是,心中這空****的感覺卻讓人無法忽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