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妹妹自是再好不過了的。”紀南笑著說道。

長平無趣的翻翻白眼,自己什麽樣子她還是清楚明白的,隻不過是有些小聰明罷了,若真是要她進宮,依著她的性子還真是說不準呢。

“算了,現在想這些也沒有用,指不定就是我們自個兒猜測,人家沒那個意思呢。”長平聳了聳小鼻子,又道:“再說了,人家賀家那樣清貴的主兒,不一定能瞧得上我們家世呢。”

“妹妹這話說的怕是連自個兒也不信的吧。”紀南挑挑眉,有些好笑的說道。

長平不理他,由著阿奴伺候著吃了些東西,帕子淨手後,站起身來道:“不管是誰,我是無所謂的,嫁人嘛,好與壞也不過是那樣的,隻要有銀子,誰還能虧待了我不成?”

“妹妹這話,還真是有些驚世駭俗。”紀南笑笑,勾了勾嘴角。

長平看了看天色,道:“走了,既然姨娘想要你科舉晉身,還是抓緊時間多看些書好些的。”說著挑剔的打量他一眼道:“別整日裏無所事事的,小心姨娘知道了生氣。”

“勞煩妹妹惦記了。”

長平甩甩手,抻了抻衣服,徑自出了涼亭,一路上也沒有耽擱,直接往碧月軒行去,有些事情還是找那漂亮娘親問問吧。

“小姐,夫人這會兒怕是在老太太那裏的吧。”阿奴追了上來提醒道。

長平停了下來,想了想,娘親下午的時候,是要去老太太那裏請安問禮的,這會兒應該不會在碧月軒的。

“我們是去老太太那裏麽?”阿奴喘了口氣,連忙問道。

“不去了,回繁花塢。”長平揮揮手,皺眉想了想道:“老太太並沒有派人來,也就不用去了。”繁花塢是長平自個兒的院子,在她五歲後,母親就將離碧月軒不遠的院子當做她的閨閣。

繁花塢中倒也被幾個丫頭打理的井井有條,一座比碧月軒稍小點的二層小樓,緊鄰著荷塘,推開窗戶,就可看到東園中水榭環繞,荷花滿滿的鋪於其上,水麵迂回,布局緊湊。

長樂回到房中就有些氣悶的往榻上一坐,皺著眉頭,不知道在想什麽東西。

“小姐,這是晌午的時候老爺派人送來的東西,可要現在看?”綠意雙手捧了些東西,繞過屏風走了進來。

綠意將東西放到長平身邊,都是一些供人玩耍的小玩意,長平有些無趣的撇撇嘴,懨懨的抬抬手道:“都放到那裏吧。”

“嗬嗬,怎麽?平兒不喜歡爹爹送的東西?”隻聽一聲爽朗的笑聲傳來。

長平雙眼一亮,忙站了起來,放下手中的東西道:“爹爹~~您怎麽來了?”

“怎麽?爹爹倒是不能來看看自個兒的姑娘了?”雲華卓故意板著臉說道。

“怎麽會!平兒最是歡迎爹爹了。”長平拉著他的胳膊撒嬌道。

雲華卓看著她刁蠻嬌俏的模樣哈哈笑了一聲道:“來,看看爹爹給你帶了什麽好東西。”說著就看到他身後的六順就抱著一柄裝幀豪華精美的木盒來到身前。

長平有些驚訝的看著雲華卓道:“爹爹?”光是盒子就如此考究,裏麵的東西怕來頭不小的吧。

“來,打開看看。”雲華卓笑著說道。

六順舔著臉,一臉的笑容對著長平說道:“小姐,我們老爺可是花費了大力氣才得來的寶貝。”

聽他這麽一說,長平倒還真是有些好奇了,看到端端正正擺在自己身前的東西,手指沿著木紋細細的掃過,木質堅韌、紋理細密、色澤光亮,乃是上好的花梨木,在中端有個銀色扭花扣,長平打開盒子,一柄七弦琴映入眼簾。

“爹爹?!”長平驚訝的瞪大眼睛,琴身的琴麵麵板為桐木,琴底板為梓木。琴弦的質地為絲製,琴徽為玉石製成。看起來古樸而又大氣,長平深吸了一口氣,這才小心翼翼的問道:“此琴可是珠玉?”

曾聽聞,珠玉琴原是先朝晏國公主隨身之物,當朝新科狀元善鼓琴,那公主即為受寵,晏國皇帝想要招狀元郎為駙馬,那公主卻要以琴考校,聽聞,當時那公主在珠簾之後,狀元郎大殿撫琴,琴聲餘音繞梁,使人沉迷其中,故此,珠玉琴名噪一時,流傳至今。

“不錯。”雲華卓欣慰的點點頭,道:“前些日子平兒不是嚷嚷著要請先生教導七弦琴的麽?”

長平看著此琴,愛不釋手,她前些時候看到長樂那丫頭端坐涼亭,焚香撫琴,四周垂有輕紗,微風拂過,很是飄逸浪漫,當下就央著爹爹也要學琴的,卻不想他能為自己尋來了難得的珠玉琴,這叫她怎能不驚訝,怎能不感動?

“爹爹,此時我用著琴,豈不是辜負了如此好琴?”長平甩甩頭,發間珠釵叮當作響,眼眸微垂,長長的睫毛打下一片陰影。

“嗬嗬,隻要平兒高興,又怎能算是辜負了這琴?”雲華卓笑道,隨即將長平抱了起來,坐在自己的腿上歎道:“過些日子,爹爹怕是要出趟遠門了,你在家中,莫要惹是生非。”

“嗯,平兒省的了。”長平點點頭,而後又有些好奇的問道:“爹爹此次是打算去哪?”

“這次怕是要走趟大漠。”

“大漠!”長平驚呼道:“我們雲家在大漠也有店鋪的麽?”

“嗯。”雲華卓點點頭,不欲多說什麽。

長平雖有些擔心,卻也知道自己爹爹不想多說的事情怕是不會告訴她的,故此叮囑道:“那爹爹此去可要多帶些人,這大漠不必其他,很是危險。”

“嗬嗬,無礙的。”雲華卓笑笑,將她放了下來道:“爹爹已經請了先生,明日就來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長平乖巧的點點頭。

送走雲華卓後,坐在桌前,看著擺放在那裏的珠玉,嘴角微微的勾了起來,露出一絲甜甜的笑意,愣了片刻後吩咐道:“綠意,把琴好好的收起來吧。”

“那明日?”阿奴放下手中的東西,看著綠意小心的將琴包好,遲疑的問道。

“學琴哪裏就能用的如此好的東西。”長平翻了個白眼:“弄壞了可是要心疼的。”說著對阿奴揮揮手道:“就拿平日裏那柄響泉即可。”

“小姐這次可要好好學琴了。”阿奴笑著說道。

長平樂嗬嗬的笑了兩聲道:“那是自然,要是學不會豈不是辜負了爹爹的一片好心的麽?”隨後看著阿奴又開始忙活手中的繡活,歎了口氣道:“唉,阿奴啊,你這名字可真是不好。”

“嗯?”阿奴有些驚訝的抬起頭來,結巴道:“怎…怎麽不好了?”

“不行,好歹你也是我身邊的大丫鬟,怎麽可以叫這樣的名字,你瞧那賀婉身邊那個瘦瘦小小的孩子還叫梅香呢。”長平越想越覺得不忿,咬牙道:“我要給你重新起個名。”

阿奴有些高興的看著她忙道:“真的麽?”

“當然。”長平點點頭,皺著眉想著要叫什麽名,今兒剛得了柄名琴,前世的時候司馬相如也有一柄名噪一時的琴,名綠綺,剛巧另一個丫頭叫綠意,正好了。

“就叫綠綺。”長平拍板道。

“綠綺?”阿奴眨眨眼睛,看起來很是高興的樣子,忙道:“小姐,可有什麽講究?”

長平眼珠子轉轉,道:“曾無意中看到過一話本,說是有一才子善鼓琴,其所用琴名為“綠綺”,乃是梁王所贈,後也是用此琴撫曲一首,贏得佳人歸。”

阿奴臉頰紅紅的,一副嬌羞的模樣道:“小…小姐……這個太…太難為情了吧?”

“嗬嗬,有什麽好難為情的。”長平笑道。

“奴婢怕承擔不了此名……”阿奴有些擔憂的說道。

長平抽了抽嘴角,很是認真的說道:“你真的想太多了。”說完後就拿了本書慢慢的看了起來。

看了會兒書,長平有些無趣的站了起來道:“阿……不對,綠綺,去研磨。”

“是~~~小姐。”綠綺忙放下手中的東西去準備。

長平慢悠悠的走了過去,看著鋪在桌麵上的潔白的紙張,心思卻不由自主的遠去,歎了口氣,這日子無趣到了極點,有時候不做些什麽東西,就會覺得心中如同貓抓了一般,閑的發慌。

已經七歲了啊,該是學些東西的時候了。若真是以後嫁了人什麽都不會,怕是也有些不好過的吧,若是因為這條被休回了家,爹爹也不會高興的吧。

嗬嗬,自己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。長平好笑著搖搖頭,雲家這境況,以前以為是個複雜的,後來慢慢的結識了些其他的小姐,這才知道自己的境況要算是好多了,父母寵著,祖母護著,兩個庶出的哥哥,兩個庶出的妹妹,兩個姨娘的身份低微,鬧不出什麽幺蛾子,爹爹雖然對姨娘好些,卻將也沒遠了嫡妻,當家主母的地位更是堅穩異常。

因著大伯早些年已經分了出去,更加不會出現如同未家那般龐大的族中姊妹。

長平看著紙上寫出的一個嫡字,低頭扶額,輕笑了一聲,也罷,若是賀家這門親事真的是無可避免的,那麽她也不能讓人小瞧了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