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並不是那麽容易被打倒的人,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,也就將昨日裏的脆弱拋卻在了腦後,從**坐起來之後,長平在阿奴的伺候下喝了口參茶,問道:“元兒還好麽?”

“小少爺睡下來了。”芳卉吸了吸鼻子,安慰道:“小姐您放心吧,小少爺那邊奴婢已經又遣了丫頭過去了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長平點了點頭,又道:“府中的幾個姨娘呢?”

“隻是三姨娘他……”阿奴遲疑了一會兒。

“她怎麽了?”長平將湯勺放入碗中,皺了皺眉道:“她不過隻是一個姨娘罷了,隻管看勞了,莫要理會她們。”

“是。”阿奴應了一聲,開始伺候她梳洗。

長平淨手後說道:“你今兒給六王妃遞帖子,我且去瞧瞧她。”又咬了咬下唇,說道:“如今也隻能試上一試了。”若是雲家出了什麽意外,那麽大伯家也落不了什麽好的。

未家與大伯家,一個是三王爺的人,一個是四王爺的人,這樣一來,根本就不可能跟雲家同心,因著分屬不同的勢力範圍,定人會有嫌隙出來,那麽雲家所倚靠在官場上的勢力也慢慢的在瓦解吧。

長平皺了皺眉,想起前些日子爹爹閉門不見客的事情,想來爹爹也是明白的吧,正因為明白雲家所處在漩渦的中心,所以才什麽事情都不告訴自己的吧。

那麽,如今能夠救雲家的人又是誰?

蘇昱麽,他算是四王爺身邊的人,若是自己同他牽扯過深,那麽會不會給爹爹帶來危險?不,不對,長平突然搖了搖頭,如今關鍵是看老皇帝是什麽意思,是想要得到利益,還是想要除掉雲家。

長平緊緊皺著眉,她該怎麽做?相信此時的雲府早已經被人監控起來了吧,長平長歎了口氣,若是自己稍有什麽動作,那老皇帝不可能不知道。

長平站了起來,轉身走了幾步,卻在這時,丫頭進來說紀青紀南來了,長平挑了挑眉,說道:“請大少爺二少爺進來。”

“妹妹。”紀青紀南進屋後,紀青隨意的坐在椅子上,倒是紀南對著長平笑了笑。

她與紀南也有些年頭未曾見麵,如今瞧見,卻真有種陌生的感覺,他的變化很大,幾乎可以說是天壤之別,聽見這聲熟悉的稱呼,長平才回過神來,笑了笑說道:“許久未見到二哥,倒是有些晃神了。”

“妹妹說笑了。”紀南笑了笑,眼神中有些哀傷,“這些日子妹妹越發的清減了。”

“是呢,大妹妹也該多好好休息休息,若是看到大妹妹這般,母親想來也是不願的。”雲紀青皺了皺眉,插嘴道。

“不礙事的。”長平摸了摸臉頰笑笑:“勞煩大哥二哥憂心了。”

“妹妹說的哪裏的話,這些年我不曾在家中,很是愧疚,如今爹爹卻是生死未卜,身為人子,甚是焦慮。”紀南眼眶發紅,又道:“不知妹妹可有爹爹消息?”

長平心頭一跳,臉上神色未變,看起來甚是憔悴的樣子,聽他這麽一說,遂哭道:“哥哥~~妹妹嫁入賀府多年,也就是前段時間回了趟家中,卻不想連母親最後一麵都未曾見著,父親待平兒極好,如今父親出了事情,隻恨平兒身為女兒身,卻是什麽都做不了!”長平哭得傷心,紀南似是強忍著傷感,安慰了長平幾句,這才道:“不管如何,還是先要尋得父親為好的。”

“哥哥說的是。”長平似乎是沒有了主張,這會兒瞧見有人幫助自己連忙應聲道:“哥哥們可有什麽法子麽?”

“妹妹,有句話哥哥不知道當講不當講。”紀青看了紀南一眼,略有些遲疑的說道。

“哥哥但說無妨。”長平擦了擦眼淚,似乎沒有看到他們之間的小動作,連忙說道。

“妹妹手中可有一方玉佩。”紀青直接開口說道,語氣中也頗為焦急。

“聽說這玉佩卻是掌管著雲家在臨國的商號。”紀南狀似隨意的說了一句。

“對對,就是那塊玉佩。”紀青雙眼一亮,“爹爹不就是給你了麽?那玉佩現在何處?”

“玉佩?”長平歪著頭眨眨眼睛,茫然的說道:“是爹爹平日裏身上戴著的那個麽?”

“那個是雲家家主的玉佩。”紀南笑了笑說道:“妹妹難道不清楚麽?”看了長平一眼說道:“你小時候,倒是經常纏著爹爹要的呢。”

“是呢。”長平附和著笑道:“隻是爹爹卻從來不給我的。”長平臉上雖然有些笑意,但是心中卻如驚濤駭浪一般。

“不是那塊!”紀青皺眉說道,“那族長佩爹爹從來不離身,又怎會給你?”

“那大哥說的……”長平繼續裝傻。

“就是你小時候,爹爹送給你的那塊。”紀南眼神中沒有什麽表情,似笑非笑的說道:“還是說爹爹送給你的東西你丟了不成?”

“二哥說的什麽話。”長平嘟嘟嘴,不滿的說道:“爹爹送給我的東西,妹妹可都有保存著的,可是哥哥們說的什麽玉佩,妹妹卻是不曉得。”長平站起身來說道:“爹爹送給我許多的玉佩,我哪裏知道哥哥們說的是哪塊?”

“大妹妹,你這是舍不得麽?”紀南笑了笑,“也對,聽說有這玉佩,就能夠從商號中提銀兩,該是舍不得的。”

“妹妹怎地那般的糊塗。”紀青直接怒了,“枉費爹爹平日裏那般的疼你。”說著站起身直接伸出食指指著長平怒道:“如今爹爹生死未卜,家中能夠動用的關係全都動用了,這難道不需要錢財?可是若是沒有那塊玉佩,能調用的錢財又有多少?”伸手拍了拍手邊的桌子道:“我們都知道爹爹疼你,可是你如今的作為對得起爹爹麽?!”

“……”長平平靜的站在那裏,任由他指著自己的鼻子罵自己不孝,待紀青冷靜了下來,長平才哭著說道:“哥哥這般說妹妹,妹妹真是連死的心都有了。”

“那你說說,那玉佩呢?”紀青直接拍桌,卻被紀南拉住,隻聽他笑著說道:“妹妹,並非我們做哥哥的逼迫於你,隻是爹爹生死未卜,我們自然心焦。”

“對啊。”紀青深吸了口氣,低聲說道:“有件事情,我們也不瞞妹妹,我們聽聞了一些風聲。”

“什麽?”長平眨巴眨巴帶著水珠兒的長睫毛,帶著濃重的鼻音問道,“可是跟爹爹有關的?”

“是。”紀青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看,壓低了聲音,“哥哥聽聞父親是被……”雙手握拳作揖狀,話卻沒說出來,長平也明白了,“請走的。”

“真的?!”長平不敢置信的驚呼,卻被紀青一把捂住,“你想害死我們麽?!”

“不不不。”長平連忙搖頭,也跟著壓低了聲音道:“可是……皇……”在他的威脅下,長平閉了嘴巴,又道:“請爹爹進宮做什麽?”長平也將請字這個音咬的重重的,她想要知道,自己的這兩個哥哥究竟都知道了些什麽?!

“你是個聰明的,這會子怎麽就傻了呢。”紀青笑了一聲,又道:“雲家曆經三朝,如今也有了數百年的曆史,可是臨國卻不過剛剛得了這天下,如今天災人禍,災難不斷,老皇帝的日子也不多了,他想要在他死之前為他兒子鋪平了路啊。”

“可是我們不過隻是商賈之家啊。”長平眨了眨眼睛,“皇帝就這樣綁了人,還有沒有王法?”

“王法?”紀青請叱了一聲,“王法還不都是他們姓臨的規定的?!”

“大哥,慎言。”紀南提醒了一聲,眼睛卻是看著長平的,“這隱而不發,哥哥琢磨著老皇帝也是在等我們的作為。”紀青似乎有些得意,看了紀南一眼,又道:“若是我們的作為不能讓老皇帝滿意的話,到時候,我們雲家就是抄家滅族的危險!”

“此話怎講?!”長平垂下了眼眸,輕微的顫動,“就算是皇帝也不能這麽做吧。”

“哎呦我的傻妹妹啊。”紀青哀嚎了一聲說道:“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,明白麽?更何況,理由,更是現成的,勾結官府,欺壓百姓,比如前朝餘孽,你也明白,家業大了,哪裏有那麽幹淨的,這一樁樁一件件的,那件都不是雲家能抗衡的。”

長平眯了眯眼睛,“哥哥從哪裏知道的這些?”懷疑的看了紀青一眼又道:“哥哥可別是讓人誆了?”

“滾蛋。”紀青怒罵了一聲,臉頰卻有些發紅,眼神極快的瞟了一眼紀南,雖然很快,卻仍然被長平看到了,“妹妹明白了。”

“那玉佩呢?”紀青忙問。

長平眼神顫動,慢慢的垂下頭,說道:“還在朔城的時候,妹妹就將那玉佩給了母親。”又抬頭看了他們說道:“原本我是想要送給元兒的,可是後來聽母親說,爹爹又給拿走了。”

“……”紀青同紀南對視了一眼,“你沒騙我?”

“平兒哪裏敢欺騙哥哥?”長平又要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