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平隨著六王爺臨玦回到廂房,輕撫著額頭,臉色亦是有些不太好看,六王爺連忙問道:“這可是怎麽了?剛剛不還是好好的麽?”皺了皺眉,扳過她的身子,擔憂的看著她的臉色道:“怎麽這麽蒼白?可是受了風寒?”

“不,不礙事的。”長平的聲音有些虛弱,輕聲說道:“隻是些老毛病了,歇息一會兒就好了。”

“叫了太醫來看看吧?”六王爺皺了皺眉說道:“身體可不是小事的,定當要小心一些的。”

長平笑了笑,搖了搖頭,道:“無礙的,王爺放心,並不是什麽大事。”說著就行個禮道:“真是失禮了。”

“說什麽失禮不失禮的話,你的身體重要些。”六王爺搖了搖頭,抿了抿唇道:“那你先回去歇著,若是有什麽事情,遣了丫頭來與我說一聲的。”

“是,長平省的的。”長平笑應了一聲,行禮後遂走進屋中。

長平靜靜的坐在軟榻上,輕皺著眉,不知道在想些什麽,片刻後,一個丫頭進來,才輕聲問道:“六王爺可回去了。”

“是,已經回去了。”那丫頭躬身行禮後,也就出去了。

“原來那院子住的是六王爺啊。”阿奴感慨了一句,偷眼瞧了自己主子一眼,示意其他幾人離開,抿了抿唇,坐在長平身邊,疑惑的叫了一聲,“小姐?您……這是在做什麽呀?”

“嗬。”長平托著下頜,挑了挑眉,卻是沒有說話,隻是輕笑了一聲道:“嗬,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麽。”

“那小姐……”

“我怎麽了?”長平揚了揚眉,道:“六王爺想要做什麽,我怎麽會知道?”隨後又皺了皺眉,道:“不過有一點,我倒是很好奇,亦是有些想不明白的。”

“什麽?”阿奴眨了眨眼,“小姐又什麽不明白的?”

“我隻是想不明白。”長平輕輕的眯起眼睛,歪了歪頭,輕聲說道:“六王爺究竟是因為什麽來接近於我?”長平纖細修長的手指,敲了敲桌子,疑惑的自語道:“若是僅僅隻是因為喜歡,他卻是不應該來接觸我這樣一個失怙的棄婦的。”

“小姐……”阿奴嘟嘟嘴,道:“哪有小姐這樣自己說自己的啊。”說著才恍然大悟的拍手道:“那小姐是想要試探六王爺的意圖了?”

“嗯。”長平點了點頭,攏了攏手上軟綿綿的貂絨袖筒,歎了口氣說道:“這並不合理不是麽?”說著看著阿奴又道:“你想哈,六王爺是今上的弟弟,很得今上寵愛,她就這樣堂而皇之的接近雲家,難道今上不會多想的麽?”

“會不會是小姐想多了?”阿奴撇了撇嘴,這才說道:“說不定就是六王爺喜歡小姐呢。”阿奴搖頭晃腦的說道:“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。”

“刁丫頭。”長平嗔怪的點了點她的腦門,說道:“你再是胡說,我就早早的將你嫁了出去。”

“奴婢哪有胡說啊。”阿奴揉了揉肉腦門說道:“好了,那小姐您也不要多想了,如今六王爺正管著戶部,想來您說的事情,也不過隻是六王爺一句話的事情的,這下,小姐可是莫要擔憂了呢。”

“這倒也是實話。”長平輕笑了一聲,舒服的挪了挪身子,拍了拍身旁的地方說道:“來,阿奴,到這會兒躺著,其他的事情,也是有丫頭們做的,你也閑著吧。”

阿奴笑著點了點頭,卻是拿了針線坐在她邊上,笑道:“奴婢陪小姐說說話吧。”

“嗯。”長平笑了笑,說道:“阿奴,你真的沒有喜歡的人麽?”長平忍不住問道,眼中閃過濃濃的好奇,這丫頭跟著自己這麽些年,如今倒是倒是成了個大姑娘了,卻是真真的是她耽擱她了,“若是你有喜歡的,直管說了來,我定是要為你做一門好親事的。”

“小姐您說什麽呢。”阿奴笑嗔了一句,道:“難道小姐就這麽想要打發奴婢走?”

“唉,早些打發了才好呢,若是耽擱了阿奴找情郎的時間,我可是要內疚死了呢。”長平翻了個白眼,調笑了她一句,道:“難不成,有什麽事情還要瞞著自家小姐麽?”

“小姐胡說什麽呢。”阿奴笑嗬嗬的說道:“奴婢才沒有什麽情郎呢。”

“好吧。”長平也不再笑她,隻是叮囑她若是有了喜歡的人定是要告訴自己的,這才停了下來,略有些憂慮的歎了口氣,說道:“阿奴,近些日子,你可有關注弦樂坊的事情?”

“小姐放心,弦樂坊如今不過隻是個空架子罷了。”阿奴咬著下唇,輕笑了一聲道:“小姐,卻是有所不知呢,那沈氏自從做了主母後,卻是不敢在輕易插手弦樂坊的事情的,如今身子沒了,更是沒了心力的。”

“嗯,很好。”長平眯了眯眼睛,說道:“沈冉若是沒有蘇昱在背後扶持,不足為慮。”揚了揚眉,又道:“如今蘇昱自顧不暇,他在京中多年,很得今上眼緣,但卻隻是商賈之身,嗬,這京中,多少宗室子弟,又有多少達官貴族,哪裏願意讓一個商賈就這樣堂而皇之的爬到自己頭上來呢。”

“所以……”長平眯了眯眼睛,手指握拳,恨聲道:“就算我不出手,卻是有的人想要除掉他罷了,隻是……缺少了一個契機罷了。”

“契機?”阿奴皺著眉頭,有些苦惱的說道:“什麽契機。”

“嗬。”長平搖了搖頭,手指朝上指了指,卻是沒有說話,隻是笑眯眯的看著她。

“是呢。”阿奴亦是明白,眼中有個欣喜,“這樣,小姐即可大仇得報。”

“大仇……”長平抿了抿唇,輕歎了口氣,懶懶的躺在**,道:“既是報了父親之仇,卻又如何?”蘇昱,卻也隻是那一把刀罷了。

“啊,小姐……”阿奴臉色有些難看的驚呼一聲,道:“您同六王爺接觸,燕妮她們可都是臨安王府的人……那王爺豈不是全都知道了麽?!”

長平臉上帶著笑意,是那種溫暖的笑容,搖了搖頭,輕聲說道:“連修他不會的。”轉過頭看著阿奴又道:“我相信他。”相信那個男人會明白自己的。

隻在山上住了一日,就因著急事,匆匆的離開了。

長平回到府上疑惑的問道:“你說有太後懿旨宣我進宮?”

管家臉上都帶著些許的汗意,拿著帕子擦了擦,催促道:“哎呀,我的小姐啊,那傳旨官已在前廳等了些許個時辰了,若是惹惱了他們,小姐您可該如何是好啊。”

“付叔。”長平無奈的扭過頭說道:“我這就去前廳接旨,給那些小太監們多謝酒錢吧。”

長平跪在地上,聽著什麽蕙質蘭心,溫婉恭順,略有些好笑,這真的是在描繪她的麽,卻仍然是恭恭敬敬的接了那份太後懿旨,“倒是讓公公久等了,長平真是有些過意不去的,這些一點點酒錢,請各位打酒喝。”

“不礙事的。”那公公手指捏了捏薄薄的荷包,臉上掛滿了笑意,“小姐不知者無罪。”

“嗬,那長平謝公公的體諒了呢。”長平待人真誠,麵對他們這些閹人的時候,卻也不顯得盛氣淩人,故那公公心中倒也滿意,也就沒有太過於難為她。

待收拾妥當之後,長平隨著那公公進宮,這並非是她第一次進宮,早也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對這皇宮有著些許好奇的姑娘,如今的她,早已經能夠淡然處之的了。

故此,她亦隻是恭恭敬敬的行禮,並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妥當之處,雖然弓著身子行禮,可是從那雙清明的眼中卻是沒有看到一絲的惶恐與驚歎,這讓在宮中呆久了的太後心中有些訝然,不過想想這女子的遭遇,以及這女子弄財的手段,心中倒也不覺得驚訝,倒是有著一種淡淡的佩服。

這對她來說,卻是有些不可思議的。這樣的女子,若是身處後宮之後,卻又不知道該是一番怎樣的際遇,衛太後感慨了一句,卻也知道,這女子如今的存在,對於她的皇帝兒子意味著什麽。

“你就是雲家的那位姑娘麽?可真真的惹人疼呢。”衛太後眼中有些心疼的對坐在邊上的幾個女子說道,“來,快些賜座來。”

“謝太後賜座。”長平心中仍舊有些疑惑,故也不多說什麽,隻是順著衛太後的話說,她有意奉承衛太後,在她看來,這衛太後就是後宮中最厲害的女人了,連皇帝都是從這位的肚子裏出來的,她的厲害長平自然心中有數,長平說著逗趣的話,以及臨國各地的風土人情,她走過很多地方,而這衛太後,卻是從女孩進宮後,卻是再也沒什麽機會走上一走的,頓時對於長平說的話倒是很感興趣的。

“唉,真是可憐見的,你一個如同花骨朵兒一般的女孩兒,竟是走過這麽些地方,可見是受了些苦的。”衛太後說著眼中就有些淚意,看了坐在一邊上的六王妃,道:“這說起來,你同這六王妃也是姊妹倆呢。”

“是呢。”長樂笑著站起身來,行了禮後,說道:“可不是呢,若不是今兒太後問起,我這做姐姐的倒是不知道妹妹受了這麽多的苦楚。”

長平給長樂見禮之後,這才對著太後笑著說道:“原本是給著太後逗趣兒解悶兒的,怎的惹得太後傷心,倒是民女的罪過了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