卻說長平被太後請進宮中後,遠在永城臨安王府的連修就收到了消息,看著手中的紙條,連修的身影顯的有些寂寥,輕歎了口氣,道:“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啊。”長平被接近宮中,表麵上說是得了太後的喜歡,是要陪在太後身邊的,可是實際上卻是一種變相的軟禁與監督。

連修坐在輪椅上,望著盛京的方向,眯了眯眼睛,嘴唇輕啟,“盛京……”隻是說了兩個字,如同呢喃一般,似是隨風飄過一般,似有似無。

花開兩朵,各表一枝。

長平卻是不知道連修是如何的擔憂的,她在這宮中,因著她隻是暫住,同那些後宮中的女人,沒有什麽利益的衝突,倒也是沒必要來得罪自己的,再加上太後對自己格外愛護一些,長平這日子倒也過的滋潤。

若是沒有人打擾,她縮在自己院子中,卻是不跨出一步的,這諾達的皇宮,夜裏指不定會有著什麽這樣或者是那樣的事情來的,她沒有必須去擋了誰的道的。

如今的她,自然是明白自己為何進這宮中的,想來,她在盛京的一舉一動,這位皇帝陛下怕都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吧。

長平撇了撇嘴,輕皺了皺眉,看著身邊如同木頭樁子的幾個侍女,心中很是煩躁,老太太隻說要住兩日,身邊用的慣的丫頭卻是一個也不再身邊的,雖說,紀元如今也足夠獨當一麵,可是,有些事情還是需要長平親自打理的。

如今她卻是被困在這一方方小院子中,該如何是好?

長平雖心中焦躁,隻是麵上卻絲毫不顯。這院子中,指不定有著這樣或者那樣的眼線呢。

故此,長平倒也慢慢的靜下心來了,該來的,終究還是會來的,長皮通過臨安王府的密探,將當年那枚藏花印已經交給了紀元,這東西卻是不能留在自己身上的,隻要紀元得了這印章,那麽她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。

時間總是過的很快,也不知道已經是第幾日了。長平終於見到了帝王。

如今的他臨玨顯得越發的堅毅了,臉上那種威儀更加的強盛了,長平隻是坐在那裏手撫著琴弦,黑漆漆的眼睛靜靜的看著他,一院子的宮女太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。

長平心中明白,如今的她早已經不能單純的用商賈之女來形容了,她的身後是臨國藩王的勢力,他不能不考量考量的。

“見到朕,為何不跪?”臨玨臉上沒什麽表情,他的聲音似乎隻是平常那般。

長平這才慢慢的自榻上坐起,起身行禮,沒有怨懟,也沒有憤怒。

“你心中有恨,何必自欺欺人。”臨玨走進了一步,隻是問道:“想不到,你竟有這般大的本事。”

“民女不明白皇上的意思。”

“是麽。”臨玨也不在意她說了什麽,淡淡的反問了一聲,卻也並不是想要她能夠回答什麽,“你的存在……”臨玨頓了一下,隻是問道:“似乎,並不是那麽的美好。”

長平輕笑了一聲,說道:“皇上是在懷疑什麽麽?”長平歪著頭,很是無辜的樣子,眼中亦隻是單純的好奇,“是因為六王爺接近了民女,皇上覺得受到了威脅了麽?”說著長平似乎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,大笑道:“這還真是好笑,何事……民女竟有成為這般重要的存在了?”

“你知道的,不是麽?”臨玨勾起嘴角,淡淡的說道,“隻是又一件事情,我不明白。”臨玨勾了勾嘴角,如同小孩子對於某種新鮮事物那種濃重的好奇心一般,臨玨伸手勾住她的下頜,皺了皺眉,“這張臉,雖是漂亮,卻也並不是多麽的傾國傾城,這世上美貌的女子何其多也,可是,朕的弟弟和表弟,究竟是看上了你什麽地方?”手指略微用力,這讓長平很不舒服,隻聽他壓低了聲音,繼續說道:“朕思來想去,卻也隻想到了一個結果。”臨玨輕笑了一聲,對著長平說道:“你知道是什麽麽?”

“……”長平因著被人使勁的捏著下頜,張不得口,隻聽臨玨繼續道:“那原因,隻有可能是雲家的財力,讓一個國家都驚心的財力!”說著甩開手道:“隻有這樣,才能解釋的清,他們為什麽會喜歡你。”

“朕這樣說,你難過麽?”

“皇上說的都是實話,民女何來難過這一說呢。”長平咳了咳,手指下意識的摸了摸下頜,略微鬆了口氣,這才說道。

“……”臨玨沉默的看著她平靜的麵孔,不知道這平靜背後,隱藏著的是什麽,臨玨隻是眯了眯眼睛,看了一邊上的琴弦,道:“朕聽說你頗通音律,隻是不知道是否有這個榮幸。”

“能為皇上撫琴,是民女的福分。”長平看著臨玨,臉上帶著笑意說道。

一個靜靜的撫琴,一個靜靜的聽琴,誰也沒說話,整個院子如同與世隔絕一般,隻有這琴音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聲音一般,臨玨沒有叫停,長平慢慢的也沉浸在這撫琴的樂趣之中,對於她來說,就這樣坐上一天,她都不會覺得悶。

夜幕慢慢的降臨,臨玨也走出了這個院子,長平雙手放在琴弦上,略微有些顫抖,長平苦笑了一聲,站起身來,著人收拾起來。

進了屋子,長平給連修寫信,每日裏總是會有這樣一封有關思念的書信,隻是不知道,在這皇宮之中的這些日子,他送出去的信能否到達連修的身邊。

從這日後,長平的日子又有著不同,每日裏,臨玨總是喜歡呆在她這裏聽她撫琴,兩人卻是都不說話的,之間隻有這熟悉的音律。

臨玨這樣做的結果,對於長平來說,卻似乎是將她卷入了麻煩之中。

在這後宮之中,她的身份,著實有些尷尬一些,她的身份最低,可是卻也沒有什麽人敢得罪,隻是如今臨玨的每日到訪,似乎打破了某種平衡。

這種變化,來的很細微,不同往日,她的院子開始有著這樣或者是那樣的人來造訪,她亦是會收到那些嬪妃們各自不同的邀請,這讓長平很是為難。

至於長芷說那清妃,她卻一直是無緣相見的。

這日,皇後邀了後宮嬪妃在禦花園中喝茶,長平卻是也收到了皇後的邀請,隻得帶著宮女去了那園子。

見到清妃的時候,長平很是驚訝,很是囂張的一個女子,她身著黃色紋鳳鍛對襟褂子,頭上亦是明晃晃璀璨的珠花,這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很是耀眼,隻是那容貌,卻也真真的同未晴珠很是相似。

皇後看著長平愣了一下,端著茶杯輕笑了笑,說道:“想來雲姑娘還沒見過清妃娘娘的。”說著對著長平笑道:“她性子倒也爽利,雲姑娘若是得空,不妨去她宮中坐上一坐呢。”

“清妃娘娘娘娘身份尊貴,民女……”

“皇後說什麽,你聽著也便是了~”清妃勾了勾嘴角臉上的笑意有些嘲諷:“你卻是拒絕什麽?惹惱了皇後娘娘,你在這宮中,也沒了什麽清閑日子過?”

“妹妹這話,倒是小心嚇著雲姑娘。”皇後淡淡的說道:“如今聽聞雲姑娘扶的一手好琴,皇上日日倒是要去聽上一聽的。”

清妃頓時臉色就有些難看,人人都知清妃善音律,如今皇帝卻是因為音律日日去了別人的院子,這可不是異常打臉的事兒麽。

長平亦是聽明白了皇後話語中的意思,這仇恨拉的妥妥的,她雖然不滿別人利用自己,可是如今她的思緒全都在這清妃身上,她究竟是不是未晴珠,她又是如何成為現今的清妃的。

這讓她很是疑惑。

在之後的日子中,長平的飲食等方麵,卻是更加的精細了,院子中的丫頭,居然換上了一波,長平隻做不知,如今她隻身在這宮中,總是不方便些的,對於安全,她並不擔心,有連修在,皇帝是不會傷害她的。

若是連暫住在後宮中的一個女子的性命都保不全,他這皇帝,做的也忒窩囊一些了的。

“為了你,他竟然私自進京。”這日,長平一曲畢,臨玨淡淡的說道。

長平手指一頓,輕聲說道:“他不過隻是擔心我罷了。”

“無詔,私自進京,你可知是什麽罪過麽?”臨玨看著長平,隻是輕聲問道。

“……”長平沒有說話,隻是下意識的撫琴。

“你的心亂了。”臨玨目不轉睛的看著長平,說道:“你在慌亂。”

是的,她無法否認,她在擔心連修,但是心中卻又覺得有一絲絲詭異的滿足感,這讓她更加的惱怒自己。

“他想要見你。”臨玨揉了揉眉頭,看起來很是疲累,卻是一把抓住長平的手說道:“你的琴聲,能讓我平靜下來,這種感覺很好。”

“……”長平眉間顫動了一下,臨玨卻是一把將她拉入自己的懷中,輕聲說道:“你說,若要是我今日要了你,連修他會會怎麽樣?”

長平不知道自己是該生氣,還是該憤怒,亦或是哀求?可是她卻又能很冷靜的知道,即使自己生氣,憤怒,或者哀求,都無法改變什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