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

“嗬嗬,夫人真是好福氣,瞧大姑娘這眉眼,長大了可不就是個美人胚子麽。”二姨娘扭扭腰坐在邊上,笑著說道。

“妹妹說的哪裏的話,這麽小的孩子,哪裏能看的出來。”阿棠笑了笑,並沒有多在意:“托妹妹的吉言了。”

“聽說昨兒洗三,老太太身子不爽利,送了些物什兒過來?”二姨娘捏了帕子在嘴角笑道:“這連著數日的大雪,可不是就耽擱了大姑娘的洗三禮麽,長輩沒來,終究是有些遺憾的。”

“不過是個丫頭罷了,哪當得了老太太做禮的?”阿棠淡淡的說道,而後又笑了笑道:“三妹妹近來可好?”

“夫人憂心了,妾身早已大好。”三姨娘起身回禮,柔聲說道。

阿棠笑笑,瞥了二姨娘一眼道:“聽說近些日子,老爺都歇在三妹妹處,勞煩妹妹費心了。”

長平發誓她看到了二姨娘那一瞬間扭曲的臉龐,這女人簡直有頭沒腦。

“三妹妹性子和善,老爺自是喜歡的多一些的。”二姨娘附和著說道,不過有些言不由衷罷了,長平看著樂嗬,踢著小腿,隻可惜她被緊緊的裹著,屋裏燒著熱熱的地龍,這片刻的功夫,長平已經累的小臉通紅,嗚哇嗚哇的叫喚著。

“夫人,老爺往咱們這屋來了。”巧翠掀開簾子有些欣喜的稟告道。

二姨娘和三姨娘對視了一眼,眼中都有些喜色,說著就要起身迎接,娘親臉上雖然也是笑著的,但是長平卻覺得她是有些生氣的。

唉,長平暗歎了口氣,小嘴撲哧撲哧的吹著泡泡,無聊的自己玩,遠遠的就聽到了兩位姨娘的請安聲。看來自家爹爹倒也是個多情種子,對女人倒是溫柔的很。

幸虧自己是個女孩,要是男孩指不定會招惹出什麽幺蛾子呢,自家老娘也真是個不爭氣的,身為嫡妻,嫡長子居然沒能從自個的肚子裏出來,倒是讓兩個姨娘都有了兒子了。

長平皺著小眉頭,一臉的苦大仇深,直到雲華卓俯下身子逗弄她的時候,這才咧著嘴,對著他傻笑。

“嗬嗬,大姑娘這是瞧著自個爹爹來了,高興的呢。”二姨娘在旁邊伺候著,看到這樣的情形,說著吉祥話兒,倒是三姨娘隻是笑著,並不插嘴說話,好像知道自個兒的身份不如人,沒她說話的權利似得。

這個女人不簡單。

長平暗自琢磨著,這樣的事情她看的也多了,前世她不過是蘇家的私生女罷了,爹不疼娘不愛的,母親完全是靠著臉蛋和運氣攀上了蘇大少這顆鑽石的,她想要嫁入豪門,卻不夠聰明。蘇夫人不是心慈的,家中權利大的很,想要一個人消失跟踩死個螞蟻似的。

也慶幸她身上流著蘇家的血,才讓她不至於莫名其妙的消失掉,這才被接回了蘇家,在蘇家,她雖然處處受人排擠,不過,她還是希望能夠留下來,這對於當時的她來說,這裏至少能夠吃得飽,穿的暖。

“嗬嗬,瞧這孩子,軟軟綿綿的可真是可愛。”雲華卓笑著說道,摸了摸長平的小手,道:“這女孩就是應該寵著的。”

長平眼睛亮亮的,哇哇的叫了兩聲,還不時的對著雲華卓咧著嘴笑,惹得眾人都笑了開來,雲華卓更是高興,伸手去抱她。

阿棠臉上有些驚喜,卻是有些遲疑的樣子:“老爺……”

“怎麽了?”雲華卓挑眉道:“可是有什麽講究?”

“老爺,這講究抱孫不……”二姨娘接口說道。

雲華卓擺擺手道:“無妨。”說著就托著長平抱了起來,胳膊很是僵硬,長平不由的皺了皺眉,不過卻沒想要哭,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,雖說如今骨頭軟,卻也是無礙的。

王嬤嬤笑著指點了幾下,不過長平覺得那胳膊反而更是僵硬了,她突然有些喜歡這個便宜爹爹了,嗬嗬,笨拙的樣子,還真是可愛。

二姨娘的臉色有些訕訕的,三姨娘倒是不動如山,長平知道,她如今是有個兒子的。可是二姨娘的兒子雖不是嫡子,卻也是長子,比她還要有些優勢的,若是她想要為兒子謀福,除非……

長平愣了一下,而後又有些苦澀的搖搖頭,原來這處處算計還能養成習慣,她難道就是那種不懂得享福的命麽?如若這般,這一世和上一世又有什麽區別?

這一世,她是嫡女,不牽扯家產的爭鬥,隻要抓住便宜老爹的寵愛,就沒人敢欺了她去,她不必處處算計就能過的很好。

想明白後,長平也就不把兩位姨娘放在眼裏了,姨娘終究也隻是個奴婢罷了。

自這日後,雲華卓日日來碧月軒,府中上下也都知道了大姑娘得了老爺的眼緣,很是受寵。連帶著娘親臉上也多了些笑容。

出了月子後,娘親就要去榮勝堂老太太那裏問安的,一大早長平就被人從暖暖的被窩中挖了起來,她雖是有些起床氣的,可是,依著如今的樣子就是想要生氣也對別人造不成威脅,她是做不來如同小孩子那般哭的舉動的,丟臉不說,自個兒的嗓子也疼。

其實對於這位老太太長平很是好奇的,日後若想要內宅中活的舒暢,這位老太太可是關鍵。她突然覺得前途一片美好,光明的如同康莊大道一般,鮮花滿地,所以說,人生而不平等,尤其是在古代這些高門大戶之中,一個好的出身決定了一切,這話雖說的勢力,卻也是老話。

長平想的很簡單,這一世,她要好好的活著,做姑娘的時候好好的玩,以後找個門當戶對的嫁了做當家主母,沒有比這在清貴不過了的。

她不是聖人,最是俗氣不過了的,她從不奢望自己得不到的東西,前世,她有父親,卻不敢奢望父愛,拿錢做自己的事業,她活的瀟灑,貴在有自知之明,她日後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努力得來的,不管是名望還是金錢。

長平被嬤嬤抱著,有些昏昏欲睡,榮勝堂是雲家一處清雅別致的院子,自雲家建院之初,就是雲家主母的地方,雲家的女人隻有入住榮勝堂才可以說是真正的熬出頭了的。

因為長平年歲還尚小,阿棠並沒有多囑咐什麽,隻是讓婆子們細致的伺候著,別出了什麽差池。

進入院子後,就有小丫頭行禮道:“太太來了,老太太早就念叨著太太和大姑娘了呢,想是該來了呢。”小丫頭打著簾子進屋就朝著老太太問安。

“嗬嗬,瞧著丫頭的嘴,越發的伶俐了。”老太太笑著說道。

阿棠問過禮後,就坐在下首的位置上,陪著老太太說話道:“老太太進來身子可好?媳婦兒聽說老太太身子不太爽利,很是心憂。”

“早已無礙了。”老太太笑著說道,一臉的慈祥道:“難為你坐月子還記掛著這事。”

“這是媳婦兒應當的。”阿棠笑著說道。

“來,我看看姑娘。”老太太看了邊上嬤嬤一眼道:“早聽說大姑娘是個乖巧的,抱來瞧瞧。”

王嬤嬤抱著長平遞了過來道:“這大姑娘乖巧的很,不吵不鬧的,平日裏見了老爺笑的可是開心了呢。”小心的遞給老太太後又道:“老太太最是喜歡孩子了的,聽說今兒來見老太太,一大早兒就睜開眼睛了呢。”

老太太被哄的高興,賞了些許銀子,讓嬤嬤小心伺候著。

長平這才被人掀開裹著的布包,胳膊自由後,就揮舞著小胳膊抓緊老太太的袖子,咧著嘴隻知道笑,還不時的咿呀咿呀的叫喚兩聲。

老太太看著歡喜,道:“嗯,是個有福的。”說著又伸手逗弄了片刻道:“瞧瞧這眉眼,長大了定是個俏姑娘。”

“這見著老太太可不也笑的沒眼了不是。”一衣著華麗的婦人笑道,長平扭了扭頭,這婦人年紀稍顯的大些,想來該是大伯娘了吧。

“娘親娘親~~”一小女孩拉著大伯娘嬌滴滴的叫道:“孩兒也想看看小妹妹。”

“來,樂丫頭到祖母這裏來。”老太太看起來很是高興,早有丫鬟將小女孩抱到**。

老太太摸了摸長樂的腦袋歎道:“我們雲家還是丫頭少了些啊。”說著對大伯娘道:“瞧這丫頭很是惹人疼呢,以後就在這裏養著吧,你可莫要舍不得了。”

大伯娘臉上一喜,忙道:“老太太喜歡這丫頭是她的福氣呢,媳婦兒哪有不舍的道理,真真的造化了。”

“就你會說話。”老太太笑道:“這榮勝堂離碧月軒也近些,兩個丫頭倒也能玩在一塊了。”

阿棠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,她原本以為長平也是要抱在老太太這養著的,雖然說這是福氣,可她卻多年來隻得這一丫頭。

“唉,老二媳婦兒這麽多年來才得一丫頭,還是養在碧月軒吧。”老太太歎了口氣說道。

“媳婦兒謝老太太體恤。”說著眼中都有些淚光,道:“媳婦兒真是愧對老太太的寵愛了,多年來也未能給老爺生的一子,如今兩個姨娘……”說著就自先哭了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