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光荏苒,歲月如梭。轉眼長平也已經七歲了。

過去的七年間,長平的日子可以說是順風順水,再是完美不過了的。這七年來,因著長平的聰明機靈越發的得雲華卓的喜愛了。

整個朔城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,雲家族長對於大小姐的疼愛了,簡直是含在嘴裏怕化了,捧在手心中怕摔了。

這日,長平獨自一人坐在後院花園中的秋天上,百無聊賴的踢著小腿,唉聲歎氣,滿臉的無趣,仿佛遇到了多麽難以解決的事情一般。

“小姐~~~小姐~~~”小丫頭阿奴的聲音遠遠的傳來。

長平轉頭望了一眼,並沒有回答,翻了個白眼,轉眼間瞟到了旁邊的桂圓樹,抬頭望著綠油油的葉子間夾雜的些許圓潤的桂圓狡黠的笑了笑。

遂即站起身來,將外邊天藍色的單衫在腰前綁了一下,又朝著小丫頭聲音傳來的方向快速的看了一眼,忙朝著樹上爬了上去,等到阿奴找了過來的時候,長平已經找到一個枝幹坐在了上麵,揪了一個桂圓,剝了皮後放入口中,良好的口感讓長平幸福的眯了眯眼睛。

“小姐~~你快點下來吧。”阿奴苦著臉叫道:“奴婢已經看到你了。”仰著頭很是苦惱的看著坐在枝幹上的主子,道:“你要是摔了下來,老爺定會生氣的。”

“哼,我才不管。”長平撇撇嘴道:“爹爹如今滿心滿眼的都是娘親肚子中的小寶寶,哪裏還能注意到我!”長平的聲音中甚至有了些許咬牙切齒的感覺。

沒錯,她的漂亮娘親終於在七年後又一次的懷胎了,而且那大夫還異常肯定的說夫人這一胎定是個男孩。她深深的感覺到了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脅,說她幼稚也好,說她無聊也罷,但是她就是有那種感覺。

長平為自己出現那種類似於小孩子吃醋一般的情緒而感到丟人!這才跑了出來,想要清靜清靜的,她在爹爹跟前從來都是那種乖巧機靈的形象,類似於這樣爬樹的行為從來是沒有過的。

長平很是懊惱的咬咬嘴唇,扭過頭不理會小丫頭在底下的哀求,她覺得自己真是糟糕透了,總不成因為身體縮水,這腦子也跟著縮水了不成?長平惡寒的搖搖頭,她才不會這麽幼稚呢!

轉過頭就看到一堵牆離這樹枝有點進,長平眯眯眼睛,有些好奇的抿抿唇,扶著樹枝慢慢的站了起來,翹起腳尖朝外邊看去。

“小姐!”阿奴看她站了起來頓時就尖叫起來,倒是給長平狠狠的嚇了一跳,黑著臉怒道:“你叫什麽叫~!若是本小姐摔了下去,看我不扒了你的皮!”那小丫頭是劉嬤嬤的女兒,劉嬤嬤是長平的奶嬤嬤,他們家是雲家的家生子,阿奴比她要大上三歲,懂事後就被送到了長平的身邊,那時候倒是經常惹得她滿臉黑線,真不知道她們兩個是誰在伺候誰。

“小姐~~你饒了奴婢吧~~老爺知道的話,阿奴就沒命了啊~~”小丫頭苦著臉叫道,傻乎乎的在下邊伸著手想要接住她。

長平頓時樂了,挑挑眉道:“要是摔了下來,你也不能接住,還伸著手作甚?”

“就算不能接住也要接。”小丫頭嘟嘴回道:“再說了,奴婢是小姐的貼身丫頭,怎可不護著小姐!”

長平也不逗她,遂問道:“喂,那是誰家的院子,怎的那般破落?”

小丫頭左右看了看又道:“小姐,我們來這院子是府裏最西院了,平日裏沒什麽人來的。”

“笨死了。”長平恨不得敲敲她的腦袋道:“我又沒問你這是府中的什麽地方,我問你是牆那邊是什麽地方。”話剛問完,長平轉了轉眼珠子道:“你說這是府中西院?”

“嗯。”阿奴不知道她要什麽,有些疑惑,但是卻仍然乖巧的點點頭,道:“小姐啊,你快點下來吧。”

長平想了想,聽爹爹說,這長安街隻有兩戶人家的,除了雲府就是蘇府了,這蘇府在朔城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富碩人家,和他們雲家差不多都是商家。可是緊挨著這裏的小院卻顯得如此的破舊,長平有些疑惑的扶著樹幹抬腳瞅了瞅,又小心的換了個樹枝,離那牆更近了一些,使力爬上牆垣,這才看清牆垣那邊的情況,怎麽說呢,一時之間,長平臉色又有些怪異了。

小院中幾乎沒什麽人,窗戶輕微的開了個小縫,木質的窗戶在微風的作用下,輕輕的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,白色的窗紙早已經泛黃破爛,幾乎遮擋不住任何東西。小院中也有一顆桂圓樹,看起來很是蕭條的樣子,長平暗中撇撇嘴,這該不會是他們蘇家囚禁私生子的地方吧。院門外的小門外看起來並沒有家丁守著,想來應該不是她想的那般吧。

此時的長平並不知道,她這猜測雖不至於全對,卻也是八九不離十了。

阿奴在底下滿臉驚恐的叫道:“小姐,你想幹什麽!”

長平瞥了碧菡一眼,邪氣的勾了勾嘴角,挑了挑眉,慢慢的在牆垣上坐了下來,伸長胳膊小心的抓住另一邊的樹幹,慢慢的爬了過去,惹的小丫頭一直跳腳,長平不理會她,從樹幹上蹦了下來,伸出胳膊用袖子擦擦額上的汗水,長長的噓了口氣。這才仰著頭看已經爬到牆垣上的阿奴,對著他坐了個鬼臉,就提著裙擺朝著院中的主臥跑去。

“小……小姐!”小丫頭想要喊,被長平一個眼神嚇到了,又看到自家小姐在用手在口邊劃了一下,就知道這是要噤聲的意思了,忙悄聲道:“小姐~~等等奴婢。”

長平有些無語的搖搖頭,不理會她,放輕步子朝臥室中走去,推開有些落漆的紅木門,發出吱紐的一大聲聲響。嚇的她忙移開放在木門上的手,小腦袋在門縫中觀察了片刻,這才溜了進去。

整個臥室,因為長期的潮濕,散發出一股子黴味,長平小鼻子聳了聳,蹙起好看的細眉,慢慢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屋子,這屋子前廳空空****的,除了一張破舊的桌子和兩把圓凳外什麽東西也沒有了,不過確是打掃的幹幹淨淨的,看起來應該是有人在居住的。

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咳聲,長平愣了一下,邁著步子想要往裏走,被跟上來的阿奴拉住了袖子,對著她搖頭道:“小姐,我們快些離開這裏吧。”

長平撇撇嘴將她的手拉了下來,不理會她的拒絕徑直的往裏走去,轉過拐角,一張小木**早已經沒有了床幔,一眼就能看到躺在那裏的瘦小的男孩。長平眨了眨眼睛,大大的眼中滿是好奇,**的孩子聽到了聲音,抬了抬眼睛,看到是兩個小女孩,愣了一下,有些嘲諷的勾了勾嘴角道:“你是誰?”

長平看他態度不是很好,也沒有生氣,打量了這地方一眼,又道:“你是蘇家的什麽人?”她暗中琢磨著,能夠獨自一個人住一個院子,即使是破舊的,卻也不是下人們能夠住得起的,更何況瞧這男孩的做派,雖然如今看起來有些狼狽,骨子裏卻是有些傲氣的,日後定不是個好相與的。她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。

男孩有些不屑的看了長平一眼,哼道:“難道你那娘親從來沒有告訴過你這地方不是你能來的麽?”

“娘親?”長平愣了一下,這才反應過來,這孩子怕是誤會了,笑道:“我姓雲,雲長平。”說著眨眨眼睛趴到男孩的床邊上,摸了摸他蓋在身上的被子,很是嫌棄了一番,疑惑的問道:“你是蘇家少爺?”

“小姐!!”阿奴鬼鬼祟祟的朝外看看,又拉拉長平的胳膊道:“我們快些離開這裏吧,一會兒老爺要是找不到小姐,不知該有多麽生氣呢。”

長平哼了一聲,瞪了碧菡一眼道:“你再多嘴,我就告訴嬤嬤你欺負我。”

阿奴暗中翻了個白眼,嘀咕道:“奴婢哪裏敢啊,小姐就知道用母親來壓我。”

長平看著男孩饒有興趣的打量著他們,覺得有些丟人了,頓時臉一板道:“多嘴!”小丫頭頓時就乖了,長平這才滿意的點點頭,又回頭看向男孩道:“你叫什麽名字?”

“蘇昱。”男孩沉吟了一下,這才說道。

長平點點頭又道:“這麽說起來,我們算是認識了。”又打量了一眼四周,道:“我很好奇,你為什麽會落得這樣糟糕的下場,”長平的聲音軟軟糯糯的,不過那話語卻是毫不客氣的,若是別人這般說,蘇昱定會認為這人是在嘲諷他,可是對於這樣一個小女孩,他雖然覺得有些難堪,卻也知道她沒有別的意思,隻是單純的指出現狀罷了。

長平見他有些惱怒,雖不曾發作,小臉上卻已經漲的通紅,不覺有些好笑,心底輕笑了一聲,暗道,就算看起來再怎麽老成,也終究還是個孩子罷了,她注意到這個孩子也不過是覺得他和自己小時候挺像的,她永遠都不曾忘記當初一個人被鎖在不到十平米的小屋中,差點餓死的感覺。

“你也別惱,我沒有別的意思。”長平淡淡的解釋道,而後伸出還有些肉呼呼的小手,摸了摸他的臉頰道;“他們打你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