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芷看著長平,神色有些怪異,片刻後才說道:“個人有個人的命罷了,三妹妹隻是太過於懦弱罷了。”長芷說這話的時候很是平靜,冷淡的如同在說別人的話一般,長平捏著棋子的手頓了一下,卻沒有多說什麽,長芷與長菁的身世何其相似,可是兩個人卻是完全不同的姿態出現,長芷以一種強硬而濃烈的色彩出現在眾人的眼前,讓人難以忘懷。

“小姐~~~”芳卉掀開簾子,走了進來,欠下身子福了福,“奴婢給大小姐二小姐請安。”

“好了,又沒有外人。”長平淡淡的擺擺手,打斷了她的行禮,“這般急匆匆的,出了什麽事情麽?”

芳卉嘴角彎彎的,眼中滿是笑意,“小姐,二奶奶和表少爺來府上,太太邀人來請小姐們去碧月軒一趟呢。”

長平挑了挑眉,沒有說話,倒是長芷站起身來,略有些驚訝,問道:“母親說,我也需要去的麽?”

“自然,太太吩咐說二小姐也一並過去的。”芳卉聲音清清脆脆的,很是好聽,長平在綠綺的伺候下換了身衣裳,看到長芷不甚樂意的模樣,輕輕一笑,“你在說什麽胡話,你當來人是誰?那是咱們的嫡親的姑姑!”雖說她們來的主要原因怕也是因為那道婚書了。

長平身著大紅的織錦霓裳裙,頭上簪了一套紅寶石首飾,瑩白的耳垂上兩隻紅寶石墜子,搖曳生輝,給人的感覺,卻是貴氣逼人,長芷看著長平的裝扮嘖嘖了兩聲,語氣中也帶了些許的笑意,“這大紅的衣裳穿在你身上總是那般的與眾不同。”長平沒有理會她的說辭,徑自朝內院中行去。

行至院門口的時候,長平就聽到一陣笑聲傳來,輕抿了抿嘴角。

“怎麽了?”長芷看她停下,走至她身前,疑惑的問道,長平搖了搖頭,勾了勾嘴角,“無事。”說話間臉上已經掛起了笑容,看著長芷一呆,忍不住咋舌,這變臉的速度可真令人驚歎啊!

“平兒給母親請安,給姑姑請安~~”長芷臉上帶著笑容,端正的行了個禮,那笑容,那禮儀,沒有一絲絲不妥當的時候。

“瞧瞧,瞧瞧,這丫頭幾年不見,倒是越發的可人疼了呢~~”小姑姑笑著說道,長平彎了彎嘴角,露出幾顆潔白的牙齒,如同米粒一般,倒是顯的可愛,“嗬嗬,那是姑姑偏疼著平兒呢,才會覺得平兒這般好的呢~~”說話間長平就順著姑姑的力道坐到了她的旁邊,這才看著邊上笑眯眯的表哥,輕聲說道:“平兒見過表哥。”說著似是害羞了一般,微紅了臉頰,恰到好處的垂首,惹的姑姑大笑起來,“這丫頭,早聽哥哥說平丫頭是個膽大的,這會兒卻是害羞了?”說話間卻是有些調侃的意味的,長平故作惱怒的抬起頭來,似嗔似怒的瞪了一眼姑姑,嬌聲說道:“姑姑慣會欺負平兒的!”

“嗬嗬,越發沒了章法了。”阿棠笑著搖搖頭,看著長平的眼神中也多了些欣喜,忍不住歎了口氣,“轉眼平丫頭也這般的大了。”很是感慨了一番,“這就到了談親事的時候了啊。”

“舅母也莫要傷感,如今都到了京中,若是舅母得閑,能來賀府一聚,母親定然是高興的。”賀子文瞧著母親的神色有些黯然,自是笑著說道,不動聲色的將話題轉了開去,母親聽他這麽說,笑了起來,“正是這個理兒的。”

“那嫂嫂可別忘了呢。”

“自然是要去上一遭的。”母親笑著說道,長平坐在她的身前,並不多說什麽,隻是嘴角噙了一絲笑意,看著他們說話。

“平兒妹妹在想什麽?”突然之間聽他這般一問,長平愣了一下,忙掛起笑臉,“沒什麽,隻是瞧著姑姑與表哥,心裏歡喜,這才晃了神兒。”

“這丫頭一向是個爽利的性子,這般坐著可是悶了些。”姑姑說話間就笑了起來,搖搖頭,“罷了罷了,你們自個兒耍去,正好我和嫂嫂說些話的。”

賀子文站起身來,對著母親和姑姑做了個揖,揚了揚眉尖,“既然母親這般說,那孩兒就恭敬不如從命了,與妹妹這就先告退了呢。”說話間帶了些笑意,又帶著些調侃,倒是惹得兩人笑了起來。

“也就你嘴皮子是個利索的。”姑姑笑嗔了一句,揮揮手,“你們也別再這裏礙眼了,都是出去吧。”

賀子文勾了勾嘴角,拉著長平就出了內室,長平有些驚愕的瞪大眼睛,雖說這臨國男女大防不甚嚴謹,卻也也沒這般直接拉人姑娘手的!

“嗬。”輕笑聲傳來,長平圓圓的眼珠子,直接看向賀子文,惱道:“表哥這般拉我出來,可是不合規矩的。”

“過些日子,你就要是我娘子了,這有什麽幹係?”賀子文的眉目真當的起漂亮兩字的,他的臉部線條不似蘇昱那般的剛硬,很是柔和,是話本上的那種標準的溫文爾雅的書生模樣,卻又比那迂腐的書生多了些灑脫與不羈。

“若是讓別人看了,該是要心碎了,狀元郎也這般的油嘴滑舌呢。”長平忍不住嘲諷道,那聲狀元郎從她的口中出來,倒是多了些別的意味。

“嗬嗬,這才像你呢。”賀子文卻也不在意,低低的笑了起來,“剛剛那般的模樣,總是缺少了些許的神韻的,如今的這般,才像些樣子的。”賀子文那雙桃花眼中帶著笑意,神情很是專注,讓人忍不住的想要沉淪進去,長平想,這樣一個男子,若是想要勾引誰,那麽當真是無人能敵的,他這樣的好相貌,注定了是要桃花泛濫的。

“哼,你又見了我幾麵?又能知道什麽?”長平收回了神色,轉過頭平淡的說道。

“正因著如此,我們才需要多接觸一些呢。”賀子文刷的一聲打開扇子,勾起了嘴角,“前些時候,你家住朔城,總是不方便的。”說話間,賀子文就看向長平,輕聲說道:“過些時日就是佛誕日,屆時邀些親朋一起上山禮佛,可好?”話雖是如此,卻也容不得長平說個不字,這佛誕日,在臨國很是盛行,以往在朔城的時候,長平尚且被母親帶著上山禮佛,如今到了這盛京,母親自然是要去的,少不得和姑姑們同行的,她不可能不出門的。

“還是表哥考慮的周到。”長平咧了咧嘴角,眯了眯眼睛,“母親也是第一次來這盛京,聽說雲山寺最是靈驗不過了的,香火鼎盛。”

“嗯,不錯,這雲山寺的方丈未出家之時與高祖乃同鄉友人,後高祖征戰沙場,曾的那方丈救濟,臨國建國號後,高祖就將這雲山寺題為皇家寺院了。”賀子文淡淡的解釋道,“至今也有了百年之久了。”

長平歪著腦袋,認真的聽著他說古,那高祖與那方丈關係倒是好的很,這雲山寺初時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寺院,就連和尚都沒有幾個,高祖愣是沒有嫌棄,直接將那小破寺尊為皇家寺院,幾代臨國君主的擴建之下,這才有了如今的恢弘大氣,香火鼎盛的。

“嗬嗬,看來平兒妹妹是知道這雲山寺的呢。”賀子文輕笑了一聲,捏了捏長平的鼻尖,笑道:“平兒妹妹的才情子文在盛京之時都是有過耳聞的。”

“耶?”長平有些驚訝的眨了眨眼睛,這話太讓人難以相信了吧,頓時撇撇嘴,“騙人。”

“朔城在臨國可以說是富碩之極,就連盛京都抵不過朔城的富碩的。”賀子文眯了眯眼睛,輕笑著搖搖頭,似是有些感慨,“世人都道商賈最莫等,瞧不起商賈的市儈,可是朔城卻可以說是個特別的存在。”

長平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,又抬起頭看著賀子文,撇嘴道:“難道不是麽?表哥這樣的書香世家,難道從來都沒有這樣想過麽?天下的仕子們一向不都是瞧不上商賈的麽?”

“可是朔城雲家卻不同。”賀子文也沒惱,揉了揉長平的腦袋,“你年紀還小,舅舅該是不會給你說這些的。”長平隨著他走進水中亭,坐在邊上的石凳上,開口道:“朔城雲家是個比臨國還要久遠的家族啊。”這話聽起來似是感慨卻又帶了些許的嘲諷的意味?長平有些迷惑的眨眨眼,定是她想岔了,賀子文和雲家交好,對他的好處要比壞處多多了。